“大伯是你亲兄弟,他在外面过了那么多年苦日子,但你却从小享受到大,这都是你该让他的。”
“你们都是爷爷的孩子,爷爷对你们一定会是公平的。”
“多一个兄弟,以后还有人跟你聊体己话,一家人相亲相爱的多好呀。”
随着盛明澜缓慢细数出的那一句句话,盛立元脸色变得煞白——
这些全是他曾经对盛明澜说过的。
“光惜是你亲姐妹,她在外面过了那么多年苦日子,但你从小享受到大,就不能让让她吗?”
“你们都是爸爸的孩子,爸爸对你们一定会是公平的。”
“你看,多一个姐妹,以后也多一个人跟你聊体己话,一家人相亲相爱的多好呀。”
“……”
从前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像用无数个留声机同时打开播放,回声般在他耳边来回折磨响起。
盛立元无东西可扔,只好一边嘶吼咆哮,一边发疯似的抓狂踹椅子。
沈云紧抵牙关,眼睛通红地站在一旁,她不敢拦,也不敢说任何安慰的话,这是她第一次在盛立元脸上看到后悔的神色。
盛明澜已然无所谓地转过身,看向舅公舅爷们:“我爷爷的财产公证收回就麻烦你们来处理了。”
说着冲人微微鞠了一躬,便朝会议室外走去。
萧宁借此脱身跟着追上。
盛家旁支们对今天所见都有些唏嘘,不过人活在世,只要年岁够大,什么样的景象都能见到。
其中一位代表对盛兴学道:“现在去公证吗?”
盛兴学沉默看了苏安文一眼,收回视线道:“去吧,老了身体不行了,省得下次还要再跑一趟。”
苏安文来前有从盛明澜那儿稍微听说一点盛兴学将付出的代价,虽然现在还无法对他叫出父亲二字,但嘴唇翕动少许,还是站起身帮忙推他的轮椅,低低道:“以后我养您……”
盛兴学怔忪片刻,沧桑布满皱纹的眼角闪出点湿润来。
大约过了半小时,盛立元与沈云才从死气沉沉的会议室里出来。
盛立元不愿与沈云同行,径自驱车离开。
沈云缄默地招了辆出租车跟在后面,两人也算前后回到老宅。
盛光惜听到进门的动静,兴奋地从楼上跑下来:“爸,妈,怎么样了,爸爸拿到董事长的位置了吗?”
盛立元却像被人突然点燃了引线,一把拂倒立柜上的好几个古董花瓶。
一个接一个,瓷器碎裂,在柔软的地毯上迸开,依然发出惊心的声音。
盛光惜吓了一跳,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盛立元,茫然不知所措地看向沈云,害怕道:“妈,爸他怎么了。”
沈云看上去挺直着脊背,实际也被接连飞到脚边的碎瓷片激得脚下虚软了一下,指尖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