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人, 那下暗手的人,是太子殿下带来的!”
宋墨觉得冷,心寒齿冷, 他的手握得紧紧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呼吸都觉得难受。
忽然, 房门被推开,柳蓉如同游魂一般走了进来,今天本该是一个喜庆的日子, 她满心欢喜地替长子迎娶长媳, 可是这一份欢喜连一个日头都熬不过, 便成了刺骨的悲痛。
她不想去灵堂, 或者应该说是不敢去,人人都觉得她柳蓉更是器重宋奕,但是并非如此,宋奕闹腾,时常闯祸,她总是替宋奕出面道歉,而宋墨更是时常让宋奕气到,宋奕一惹到宋墨,便跑来找她,让她帮忙求情。久而久之的,她的注意力便分了大半在宋奕身上,大抵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喝。
而宋晏不同,宋晏出生时就先天不足,身子不好,她当时是难产才生下这个孩子的,因而休养了很长时间,那一段时间宋晏都是由奶嬷嬷以及宋墨照看的。
等到这孩子长大了一点,平日里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就和一个瓷娃娃一般,碰不得,闹不得。她性子素来是风风火火的,这般一尊瓷娃娃,她没有伺候过,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况且这孩子不同于其他的孩子,纵然是病了,却也乖巧听话,让喝药就喝药,让扎针就扎针,说不让出门就不出门,从未闹腾过,实在是太让人放心了,放心到她总是容易忽略了人。
等到后来府外风言风语的,说是‘北梁王妃更为疼爱器重长子’,她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疏忽了太多。
但是,若是说她心中不疼宋晏,那是不可能的。这个孩子可是她挣命一般地生下来的。对于这一次宋晏上战场,她是不肯的。可是宋晏亲自来求了她,她又怎么会不应允,而且当时宋墨说这一场战,并不危险,只是去配太子殿下领个战功罢了
呵,不危险?她怎么就信了呢?战场上的事,何尝会有什么不危险呢?
柳蓉双眼无神地注视着宋墨,一开口便是一道哭腔:“小墨,阿晏”
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并不知道宋晏的死因,但是从林海离开之后,宋墨的异常反应,令她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她本是想要开口问一问,可是一张口,却发现问不出话来,她要问什么呢?又该问什么呢?宋晏是与太子殿下在一处的,若是有问题,他们又能如何?
“蓉姐,阿晏是我一手带起来的。”宋墨木然地开口道。
他与柳蓉是青梅竹马,柳蓉长他两岁,故而,他私下里也时常喊着柳蓉‘蓉姐’。宋墨的伸手比划了一下,仿佛是在回想什么。
“阿晏刚刚出生时,和一只小猫一般大,奶嬷嬷将他抱给我的时候,我捧着他,都不敢动,那小小的一团,哭声都听不到。”
“你那时候身子不好,阿晏身子也不好,府医日夜看着阿晏,好在后来你们都熬了过来。”宋墨扯了扯嘴角,脸上露出一抹极为难看的笑,“我半夜惊醒的时候,就会去看看阿晏,触一触阿晏的鼻息,我太怕了,那孩子太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