孬?这字儿是用来形容谁呢?
他刚想再说句什么,就听见兜里的手机这会儿响了一下。
……谁?
宋北生忽然就顿了顿,快要嘴边的话也跟着卡了下壳。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模模糊糊的一行人名,他一下子有点儿不太敢伸手拨开拢着的那层雾,把这行字看得太清楚,但是手上实际的动作无比迅速而利落。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
然后又顿了下。
是菲姐。
消息是很简单的一条。
—这两天他经常过来找我。我没事,宝儿很害怕。
宋北生沉默了下,刚才被激得有些鼓起的情绪忽然就瘪了下来。
他像是刚意识到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很多的事。
和很多人的事。
除了陈驰之外,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被允许不可控。
相反,突然在他寡淡得像是一潭死水的生活中,不讲道理也不经允许就一脚踩了进来的陈驰,才是唯一那颗打破了一切波澜不惊的石子。
他才是宋北生必须要稳扎稳打才能勉强支撑的平静生活里,唯一可以被改变的那个变量。
刚刚还满脑子装着想了一整天的事,好像突然因为这条信息给打了散,宋北生像是重新回到了原本早已熟悉的世界里,一下子忽然就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低头打字,回了条“晚上就带她过来住,剩下的等开学再说吧”。
然后就把手机重新收回了兜里。
“是……那人找你了吗?”王达斜眼瞅着他突然变得不太好看的脸色,见他没回答,顺着自己的思路想了半天,犹豫了下问,“他该不会不喜欢男的吧?”
宋北生没立刻答话,过了半天才抬手搓了搓脸,说了句:“那不重要。”
“这他妈……还不重要?”王达愣了下。
“嗯。”宋北生说。
“不是,这都不重要了,那俩人在一起还有什么事儿重要啊。”王达看着他,“你说个我听……”
“合适。”宋北生说。
“怎,怎么不合适了啊?”王达还是愣,“都是人……他难不成还能是个天仙啊。”
“你脑子能不能多正常几分钟?”宋北生看着他,微微往上扯了下嘴角,“合适俩字是个人都能联想到门当户对上去吧?”
“靠?”王达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似乎是没想到从他嘴里还能说出门当户对这种词儿,一下子有些彻底愣住了神,“看不出来啊,生哥你还……挺传统的啊。”
是啊,是挺传统。
传统的就快要跟外边儿捡的野男人跑了。
宋北生笑了笑,没再多说,转身准备回院子里弄饭。
“不是,你又上哪儿去啊!”王达的腿还有点儿麻,走路不太利索,只能跟在后边儿扯着嗓子喊,“话不还没说完吗!”
“做饭!”宋北生没回头,压着嗓子低声喊了句,“过会儿宝儿要来!”
“有我份吗!”王达也喊了一嗓子。
“院里那条狗都有份,你觉得呢?”宋北生说。
“靠!”王达乐着继续喊。
宋北生没再接话,伸手刚推开门的时候,就看见了两只前爪扒着门缝,正吐着舌头仰头看他的狗爹。
“这狗爬得还挺快啊。”王达跟着进门,低头看了它一眼,一把抓着后脖子抱了起来。
“晚上宝儿要来。”宋北生说,“你找个地方,人多点,热闹点,晚上带她出去逛逛。”
“哦。”王达没多想,点点头开始看手机,“我给你朋友圈里找找啊。主要快过年了,挺多地方都不开门了。”
宋北生扬了扬眉,没说话,转身进了厨房。
好香!
好多人啊。
这是陈驰刚下车,就迎面被风兜了满脸的想法。
江滨广场早几年改过了名,改名的那年起就跟禁制开放了似的,三天一个车站五天一个演出,每年春夏秋冬四个季节还喜欢弄个美食街巡展之类的东西,一年到头都热闹得要命。
陶路行一直都不太喜欢这种太热闹的地方,不过也不会多介意,最大的敏感表现也就是下了车之后,立马把帽子往下更加用力的扣了扣。
陈驰把装着相机的背包一块儿带出来了,站在街口拍了几张照。
拍完了就收起相机,俩人顺着沿街最中间的那条大路走了进去,准备开吃之前先熟悉下地形,省得吃到后来都太饱了,遇到想吃的又吃不下。
那就很悲剧。
逛得差不多了发现其实也就是那些熟悉的东西。
羊肉串牛肉串各种串。
比脸大的鱿鱼要卖四五十块钱一串。
看上去就充满了各种勾兑色素的大杯饮料边上,通常挨着的是吃到一半总会换个边儿吃的旋风油炸小土豆。
经过一家印度飞饼的摊位,陈驰停了下来,站在人群外边儿欣赏了几分钟师傅非常娴熟的摊饼表演。
“你要吃这个?”陶路行忽然打了个喷嚏,站在他边上皱着眉头问。
“你怎么到现在还没好?”陈驰扭过头看他,“我记得你不是刚进来还没两步,就被烤串呛到了吗?”
“没事,缓缓就行。”陶路行吸了吸鼻子,把帽子接着往下扯,“你要吃就快点儿买,买完了赶紧走。”
“我不买。”陈驰把头扭回去,接着看,“我就看看。”
“你是不是闲得慌啊?”这下换成陶路行扭头看他了,“不吃还看?”
“你不觉得师傅飞饼特别酷炫吗?每个动作都很帅。”陈驰笑了下,把围巾解下来递给陶路行,“要不你先戴着吧,陪我看完了这个的。”
陶路行张了张嘴,然后又给闭上了,并且再次吸了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