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这不能算是陈驰第一次亲他,毕竟之前的意外情况太多,俩人嘴唇薄薄的压了也不止那么一下。
但这次陈驰没打算再放过他。
他死死扣着宋北生的后脖子,舌尖探过了牙齿,勾着对方的舌头往上撩了撩,狠狠咬过嘴唇后又轻轻舔了下。
宋北生估计是从来也没让人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棒的搂在怀里亲过,这会儿呼吸急促得听上去更像是要跟他打一架。
两个人也不知道是亲了多久。
反正裴寻来敲门的时候,陈驰的右胳膊还轻轻搭在宋北生的后腰上,从刚开始就一直没有放手。
“驰哥?”裴寻站在走道里试探地喊了句,地下室面积还挺大的,有七八个房间,他一下子也不知道陈驰去的是哪一个。
宋北生一听到他的声音,就跟突然回神了似的,瞬间松了手。
在他撒开手往后退了几步之后,陈驰靠在墙边,盯着他看了半天,舔了舔被吮得湿漉漉的嘴唇,声音不大地应了句:“嗯。”
“阿楠有点儿问题说可能得问问你,你们要是现在还……方便的话。”裴寻整理了下措辞,顿了顿,“可以先过来一趟。”
说完这句,裴寻就再没说话。
宋北生沉默地听着他慢慢走远的脚步声,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驰这会儿也有点乱,没办法再用不知道哪个是平行时空的迅哥儿土法,来给自己混成一团糊的大脑理一下麻。
半晌,他仰头闭了闭眼,接着很深的往外呼了口气,尽量争取让自己快点儿从“已经准备好耍下一场流氓”的状态里抽身出来,早些回归到工作时候应该有的状态。
这间屋子没有开灯,只有门缝下边儿微微往里渗了点光线。
宋北生抬起头,望向了一片黑里。
这样是很不对劲儿的。
陈驰乱糟糟地想,其实他觉得最近自己这段时期的整体情绪,总的来说都有点儿很不对劲儿,
以前但凡是在工作的场合,或者工作的时候,他从来不会这么随随便便的被哪个人挑起一些什么想法。哪怕在拍的模特是个很帅很帅的大帅哥,而且这个大帅哥的身上甚至可能压根儿没挂几片布,就那么躺在地上看他。
陈驰过硬的职业素养也能让他在工作的时候心如止水,最多也就是在拍摄结束之后还半天不怎么敢大大方方看人家。
不过从刚才的这件事上可以看出,宋北生对他的影响,或者说是某些方面的影响的确很大。
是真就那么喜欢了,喜欢得不行了。
还是说他只是因为生活骤变之后突然缺爱了,而宋北生又是他被赶出来后第一个接触了很久的人,这人还恰恰好好地长在了他的审美兴趣上,所以激素短暂地陷入跌宕值的最高峰,他才特别喜欢了一下?
陈驰没法把这些问题一下子全都想清楚。
不过这会儿由不得他慢慢缓过神来仔细琢磨,那边还有一堆事儿等着他做。
“那什么,我先走了啊。”陈驰清了清嗓子。
“嗯,”宋北生说,“我也去。”
陈驰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带着他重新回了之前的那个小房间里。
宋北生看着陈驰过去跟许若怡他们聊了几句之后,又重新转回来给他找了块毛毯又给翻出了一个保温壶,接满了热水后还给他冲了两包速溶咖啡。
“我不喝咖啡。”宋北生刚闻着那一股咖啡味,就下意识地想皱眉。
“没让你喝。”陈驰把保温壶往他手里一塞,“让你捂着暖手的。”
“我也不冷。”宋北生说。
“但你手很冰。”陈驰低头看他一眼,把他抱着保温壶的手往毛毯里一塞,再伸手给他捻了两下毯子边角,“刚刚伸我衣服里差点儿没把冻得亲不下去……”
“我操!”宋北生被他这大胆奔放的内容和音量吓得差点儿没跳起来,立马扭头看了那边儿,“你他妈小声点!”
“那你就快点儿的!”陈驰又捻了两下毛毯,重新往下按了按。
“哦。”宋北生顿了顿,“大概要拍多久?”
“很久。”陈驰说。
宋北生啊了声。
“所以你可以慢慢想。”陈驰说着,又低头看向他贴着绷带的鼻梁上,曲起手指轻轻蹭了下,“真想不明白也没事儿,有些问题全人类都一起想了几千年都还没想明白呢。别给自己压力,慢慢来就行,别害怕。”
陈驰要管的事情好像确实挺多的,这点和宋北生原来想象的不太一样。
不过陈驰这个人,他本身有时候会说的一些话,会做的一些事,好像也和宋北生原来想象的不太一样。
可能是因为负责这整一个拍摄流程的就他一人,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宋北生甚至都感觉陈驰还没停下来歇过,不是调整现场布局,就是在那儿摆弄摄影器材。
跟阿楠聊完妆效意见之后,还会跟裴寻时不时地聊上几句。
宋北生看着陈驰好不容易摆弄完那一堆深红的粗麻绳后,转身走到了阿楠的边上,低头瞅着许若怡的脸看了半天。
眼神很认真,也很专注。
可能有些人的眼睛天生就比别人多了个会说话的功能,盯个电线杆子发呆,旁人也能从中看出两笔深情出来。
反正宋北生这会儿看着他的眼睛,就觉得如果他刚才没有亲口……亲自确认了陈驰是个彻彻底底的同性恋,一定会觉得他对许若怡有点儿不让人讨厌的喜欢在。
毕竟陈驰一般看人不是这个眼神。
他看人通常都是很轻淡的打量,那个度往往还掌控得特别好,就那么无意扫过来的平平淡淡的几眼。不能说轻佻,也不能说浮躁,除了彭三水个见谁都不爽的之外,嘴欠都从来不会惹人烦躁。
只是宋北生在这之前从来也没从他的眼里,看出这么珍重的认真。
宋北生揉了两下手里的保温壶,一股暖意透过玻璃往身上钻。
他到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好像是有点儿冰,原本冷得甚至感觉不到凉意的手心,这会儿才稍微回了点暖意。
手里的速溶咖啡味道还挺浓的,毕竟陈驰刚刚倒了两包下去。
宋北生闻着这股早几年已经闻习惯了的咖啡味,还是觉得这味道真的不好闻,一闻就想吐,也不知道是哪些勇士能一天几杯的在喝。
他很早之前在打工的店里喝过一次咖啡,是店里员工可以每天免费给自己泡一杯的那种福利。其实那天宋北生也就是尝了几口,觉得不好喝就没再喝,但是他那段时间听来店里的几个女生说,好像最近的学生堆里都很流行喝咖啡,就打包回去带给了菲姐。
结果就是下午喝过的这么几口,宋北生愣是闭着眼睛躺床上,从凌晨一点一直熬到了四五点还没能睡着。
菲姐那时候一直因为宋北生把上学的机会让了她而过意不去,要不是宋北生死活不愿意,平常恨不得连内裤都给他洗了,根本不肯要这种一杯四五十还每天一杯的玩意儿,也不听解释,坚信是宋北生为了不让她在学校里被人看不起才故意说不喜欢的。
在那之后的每天一杯咖啡,全部都打包回去让牡姨给喝了,就这么一直喝到了医生不让她喝。
再之后,宋北生就辞了那家工资不高但很稳定的工作。
当时老板还挺可惜的,说来他们这家店里喝咖啡的大多都是冲着他来,这下他人走了,估计全部得跑去隔壁商场楼下新开的那家星爸爸。
宋北生当时笑了笑,扭头往商场的方向看了眼:“我还没喝过星爸爸呢,听达达说就算是土狗喝了,也可以一瞬间就变得高贵了。”
然后他就被瞬间站直了的老板,用个红艳艳的纸包一手拍了下后脖子,指着他笑骂了句:“你丫不准长他人志气!”
宋北生伸手往后脖子那儿摸了下,摸着了一沓包着的纸。
他顿了顿,牡姨一开始的治疗费用高得吓人,穷得剩不下二两尊严,直接就当着老板的面打开封口往里掂着看了眼。
“别看了。”老板叹了口气,“就十几张。前段时间刚过完年,家里一堆亲戚小孩儿,我也没剩下几块钱。”
“谢谢。”宋北生抿了下嘴,看着她说。
“真要谢谢就跟我生个孩子吧,这样明年也能往回收一些。”老板还是叹气,随口开了个玩笑之后又立马反应过来,乐着看了他一眼,“哦,不好意思。主要是你现在越来越不可爱了,搞得我老是会忘了你还未成年。”
宋北生抬手摸了摸后脖子,已经有点儿忘了老板当时手上戴着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打的镯子。
那会儿也才二十四五的小姑娘随手轻轻一拍,都能在后背上留块淤青的紫黑印子,还一直给留到了今天。
他抬头看了眼已经跟裴寻聊了快二十分钟的陈驰,心说陈驰的手倒是很暖,往脖子上随手一摸的温度可以留到现在,也经常开玩笑似的说他小可爱。
就是这拳头有时候实在是欠,揍起人来是实打实的疼,之前往他脸上抡了一下,就给鼻子那儿砸得骨折了,不过还好没砸歪。
虽然说骨折得不算太严重,但起码也得养十天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