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累,意识就挺懵。
宋北生在床上躺了那么一会儿,睁开眼睛往窗户外边儿看了过去,发现天已经黑了一片。
他下意识的吸了口气,立马就皱了下眉。
操。
这他妈……
宋北生撑着手臂,坐着靠了会儿墙。
冰凉的墙面贴着露在外边儿皮肤,依稀能觉出点儿凉。
他现在感觉鼻子里堵得快赶上晚高峰的二环线,就那么吸个气的动作,脑袋都昏沉得喘不过气儿。
有种说不出的没力。
宋北生就感觉整只手都不是自己的,好不容易把手机扒拉了过来,低头看了眼时间,发现这会儿也就五点来钟。
……啊。
五点。
早上……啊不是。
应该是下午五点。
宋北生大概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逻辑顺序,刚准备下床洗把脸稍微清醒一下,脚一踩着地就觉得有点儿站不太稳。
……成吧。
也挺好的吧。
这下连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宋北生这会儿连骂个人的力气都懒得往嘴炮上边儿用。
踩着拖鞋挪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还是满脑子的主要那会儿也没想睡,谁知道接个电话的功夫就睡着了,要是那会儿盖个被子也不至于这样……
总的来说,就挺懵。
宋北生靠着墙壁拧开了牙膏盖,抽空瞅了眼镜子里边儿嘴唇都有些发白的人,看了半天没敢认。
不是……
这身体不好还他妈带传染的吗?最近的潮流趋势就是帅哥都流行生个病玩儿?
……操。这个念头刚出来,宋北生就没忍住乐了下。
生着病呢,你可要点儿脸吧!
好的,脸,回来。宋北生在心里说了句,然后不自觉的又开始想,不过陈驰那会儿中暑的时候要也是这感受,还能被他气得冲他喊了那两嗓子,那就不是一般的气了。
起码得是非常六加一都兜不住的底。
少说得打起来。
啊——打起来啊打起来——
算了。这会儿应该是打不过了。
……
宋北生沉默了下,飞快的把口给漱了,然后用手接着凉往脸上扑了几下水,强撑着清醒了过来。
得抓紧吃点儿药了。
不然真就头一次见着自己跟自己加起来统共一人,还能一块儿跟着丢人现眼的。
屋里头的药箱基本上一年到头满了空,空了满。
宋北生把手机往兜里一放,从衣柜下边儿拿出药箱往里翻了一下,拿了几包感冒药兑了矿泉水下肚。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药刚吃下去就感觉好多了。
好歹头没那么昏。
宋北生没再穿那双二夹拖,改成踩着一双帆布鞋的后跟,就那么拖着走到了门旁边,顺手拧开了门把手。
风刚往身上一吹,就觉得凉。
他回头看了眼外边儿挂着的衣架子,发现平常不怎么怕冷的后果就是大冬天的,整个衣架上最厚的衣服也就是身上的这件卫衣。
以后还是应该有件厚的。
宋北生想了下,得卫衣里边儿加层绒吧。
坐在廊前台阶上的陈驰听见了后边儿开门的声音,没转头,低头看着相机里的照片问了句:“醒了?”
“嗯。”宋北生应了句。
一开口就挺能听出声音有点儿哑。
陈驰看了他一眼。
但还是没说话。
“宝儿来了没?”宋北生问。
“来过。”陈驰说,“然后让王达给接走了,王达之前进了你屋看了你一眼。”
“……然后就走了?”宋北生问。
“然后就走了。”陈驰说,“不然呢?需要他吻醒你吗?”
“滚。”宋北生说。
“你这是……也中暑了?”陈驰听着他这嗓子哑的,给他当面冲着怼都没脾气的样儿,一下子有点儿想笑。
“那倒没那么蠢。”宋北生也在他边上就那么一坐,“应该就是有点儿感冒了……可能再有点儿发烧。”
“吃药了没?”陈驰问。
“吃了。”宋北生说。
“……哦。那就行。”陈驰没再找着话说,干脆就没再说话,继续低着头怼着地面上的那块缝里长了草的青石砖拍。
陈驰拍照的时候,宋北生就在边上挺安静的看。
实话说,是没想到的,陈驰拍照的时候是这么个状态。
挺意外。
宋北生看着陈驰藏在镜头后面微微眯了起来的眼睛,发现他真的认真起来的时候,眼角是有些向下弯的。
呼吸声也跟着放轻。
好像世界都跟着变得慢而安静。
陈驰举着相机的时候,好像笼子里就只剩他一个人。
他就那么对着地面上的一块没什么人注意的地方,也没人注意到他在这儿拍了多久,反正宋北生只是在边上待着,看着他拍照,都会觉得很平静。
真的很神奇啊。
驰哥这个人。
宋北生笑了下,干脆闭着眼睛又开始漫无目的地瞎想。
等会儿吃点东西。
然后就……
多喝点水吧。喝三杯。热的。
陈驰在这儿坐了几乎快要两个小时,才拍出来之前偶然看见的那个光线下的效果。
青石砖的年纪有些久,自然的裂痕一直是美学的巅峰。
中间半生半死的枯草这会儿被雪一盖,到处都是隐藏着的乱糟糟的生机,乍一看像是重新发了芽。
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光线,这会儿在白雪上折射出了全部的颜色,在拍了将近两百张照片之后,陈驰才找到了他想要的那张。
是很漂亮的一张照片。
陈驰在删除其他残次品的时候,也不怎么习惯说话,甚至是不怎么能听见其他的声音。
以前跟摄影的朋友一块儿采风的时候,要不是其中有个女孩儿很细心,一直照看着全组的人,就陈驰这种拍摄习惯,差点儿就没从深山里边儿不落单的平安回来。
等把今天一天拍摄的照片给看得差不多了,陈驰闭了闭眼。
呼——
他长舒了一口气。
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开始有种难以言喻的解脱的快乐和成就感。
哦耶!完事儿!
等会儿先给宋北生看两眼,然后就跟他一块儿出……
不是。
你等等……操。
他猛地睁开眼,突然想起边上还坐了个生了病的活人,转过头的时候才发现这人已经坐在边上靠着栏杆,接着睡了起码得有一会儿。
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