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绚哉从了,但没完全从。
太宰的话像是说给了自动擦头机器人那样,尽管那双垫在毛巾后面的手动作轻缓,像是很会照顾人那样细细地擦弄着他湿漉漉的发丝。
暂时逃离系统监管的百合正提前支取着这份珍贵的报酬,太宰正丧失兴致地枕在床头,而那双惯会挑刺的嘴却不停,先是抱怨着竹一的膝盖一看就硬得很,让他提不起膝枕的兴趣;然后又在被自己假模假式的哼声里看视线里那片白皙的胸膛。
在毛巾造就的小小遮蔽下,他用那双沉寂的眼去点百合的心跳——鼓起来、又伏下去。
原本想收获点对方限定表情的太宰讨了一下子的没趣,他轻轻地吹了个口哨,却乖得很地让百合给他擦头发:“作为纯爱派的竹一难道不应该一秒钟脸红到天灵盖吗?”
他听到百合绚哉平静的声音在他脑袋顶响起来:“别这么坏,修治少爷,我脸皮薄得很。”
之后,百合用「竹一哥」该有的力气攥住太宰的指尖。就像攥住珍贵的新一期奖券那样,他生怕一松手就会被风吹走。耳根子清净后的百合绚哉一伸手,台灯啪地灭下去了。
没有光亮,厚重的窗帘也拉得很严实。
百合绚哉的的脸上浮现出那种久违的轻松,笑却是见不到一丝的,但周身散发着一种明晃晃的爽快愉悦。
他听不到太宰的呼吸声,也从不会去惊慌失措地看。
“哎,我刚发现,百合今天换了个领带打法,”前桌的玲子周末和家人去泡温泉,作业剩了个尾巴,她提前一天给百合发了条短信,便早早地到教室里等着了,“看着……还挺好看的。”
百合将一个折角都没有的本子递过去,他早晨删了半天垃圾短信,旁边闲在的家伙便为他代劳一番,他自己却没太注意,直到玲子提起来才低下头瞅了一眼:“他确实手很巧。”
玲子正用自动铅笔抄答案,在听到日语里截然不同的那个「他」时手指一顿,铅芯在纸上刮了一道,那张小圆脸上的表情生动极了:“哦——你的幼驯染嘛。”
“绚哉老师竟然有幼驯染,我可是头一回听说。”弘前谦太给他们带了两瓶乌龙茶饮,他是隔壁班的转校生,从英国回来后因为语言问题加入过百合这一届的学习小组。诗歌却写得很好,据说已经有出版社打算借着混血「少年诗人」的名头推他。
也是,弘前看起来有绅士范,鼻梁很挺,架一幅金丝眼镜后显得文质彬彬。
“都说了不要叫我(绚哉)老师,”两道内容重合的话贴到一处去,玲子原本趴在桌子上的身体弹起来,肉乎乎的脸上一片红,她期待地往班级的后门看过去,某个强健的身形如她意料那样出现在那里,手里还拎着一杯豆浆,“我就说绚哉会这么说——哎,你们都不知道,这小子脸皮可薄了。”
“嗯,其实大家都知道。”百合将鬓侧的发抿到耳朵后面,露出来的耳垂看上去又粉又软,系统很满意,尖叫着要为他的良好表现加分。
百合的肩膀一沉,还没来得及换掉运动服的阿龙身上汗津津的,透着衣料也能瞧出来胳膊上的肌肉线条。立海的初中部与高中部共用同一个田径场,高一年级的甘森龙经常会来学弟们的班级里凑个热闹,他性格爽快,也很仗义,从不在他们面前摆学长的架子,大伙也都爱和阿龙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