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少年郎行过礼后,照例赵青云等人也要出些题目考考这新郎官,只可惜无论是身为前任太傅的赵慎,还是这新晋的探花郎都铩羽而归,再反观少年郎那头带的人更是不用出手答任何一题,个个都是如沐春风的笑。
状元郎的学问,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随着大礼的进行,众人也终于瞧见那被人牵引而来的新娘子,就算面前挡着喜扇,也依稀能瞧出来这是位眉目如画的佳人,只觉得江枕月走过的地方都是步步生莲,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哄,气氛也越发的热闹了起来。
在这般场景下,倒只有江家三父女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其他人的欢声笑语也成了对比,江承志更是心里酸涩无比,但还是从大女儿这头接过了那娇软的小手,随后将她背在了自己身上。
此刻的心境却已经无法言说,一步步走到那描金的八抬大轿时,更是让他眼眶都红了起来,感觉到背上小人的微微颤抖,也让他连忙轻声安慰了起来,“好月儿,别哭。以后想家了就回来,这家里啊始终都给你和姐姐留着地方呢,今日之后你是温家妇,但也永远是江家女。”
江枕月听到这话后更是痛哭不已,随后轻轻地应了声“好”,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待她坐到那花轿上,才越发的觉得自己这是真要嫁了,随着那声“起轿”也终于让她体会到了姐姐在出嫁时的心境。
就算前头的那人自己有多么想嫁,但离开父亲的这一刻,也让她越来越不舍。
隔着帘子,外头的海棠自然也是感受到了姑娘的伤心,连忙轻声安慰道:“姑娘莫要哭了,老爷和大姑娘还要在京中待几日呢,咱们还要回门呢,大喜的日子,就该漂漂亮亮的才是,再哭妆都花了!”
另一旁的绿檀听到这话更是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就是就是,姑娘再哭,我可把刚才赵姑娘留下的帕子给你擦泪了,这我可是好好留下来了。”
江枕月听到这话后不禁还是破涕而笑,“真真是的,怎么什么都留着!”
主仆几人说道这里后,显然也是心情好了许多。其实江宅距离国公府的距离并不算远,但因着江家的嫁妆过多,便只能再多绕一圈才行,晃晃悠悠半个时辰左右,江枕月这才到了国公府。
虽说只是执扇遮面还是能看到一些地方的,但无奈大礼这日规矩繁琐,待到了拜堂的时候她已经是极累了,根本懒得再观察国公府究竟都有什么人。哪怕是小姑娘心思,成婚这日在脑袋里想了无数回,但当真正经历时,却还是难免头脑打了结,只知道机械般的顺着规矩礼仪进行,完全都没再装着事情了。
随着那一声“一拜天地”后,江枕月才反应过来身旁还有个人,余光中也瞧见了那正在看着自己的少年郎,平日里温柔的笑在今日却变成了得偿所愿,倒让她颇有些不适应,唰的下连耳朵都红了。
好在拜堂这事儿也就是几句话的功夫,江枕月就被送进了洞房,此时又累又渴的她只想着找个地方歇着,只觉得好不容易好些的身子骨也在这番折腾下有了些疼痛,但洞房这头的热闹却是远超她的想象。
不知打哪儿来的女眷们,欢声笑语的都在等着她,等她一进了门,便被按在了床上,手上的喜扇也被人换成了红盖头,这下真真是什么都瞧不清了,但也知道是三房四房的姑娘们都来了,听着声音也就八九岁的样子,不过还没等她听清楚名字,就被大人们轰了出去。
而随即就瞧见一个身影距离自己愈来愈近,那熟悉的檀香也随即扑面而来,这才让她有了些安全感。
旁边的喜婆也是头回见到这般谪仙般的公子,但瞧见他傻愣愣的站在这处,更是和女眷们笑作一团,随后赶紧提醒道:“新郎官,该掀盖头了!”
温檀听到这话后才拿起了一旁缠满了红绸的秤,只不过当越发的接近那红盖头时却让他的手开始颤抖不已,但旁边的喜婆显然见怪不怪了,新郎官们在此刻总是极为紧张的,哪怕是再谪仙的人,娶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都会激动不已,在此时也极为知趣儿的没再吱声。
随着红盖头的掀起,江枕月也终于面对面的见到了那一身喜服的少年郎,两人之间对视的情意更是如火一般灼烈。
喜婆见此更是欢笑不止,“哎呦,快瞧瞧多标志的新娘子!真真是让人都看傻咯!”
待这话说完,江枕月也难免低头笑了一下,眼前的少年郎确也是像喜婆所说的傻掉了,站在那处一动不动,连目光都不肯移开半分,虽说她的脸儿也红了,但这般的他还是头回见呢。
温檀见此倒是挑了挑眉,那眉目中的柔情更是快满溢了出来,“月儿,好美。”
屋子里的女眷们听到这话后更是纷纷打趣儿了起来,没成想这温家大郎竟是这般厉害的,旁人家的新郎官在大喜的日子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上来,这人竟还能调戏新娘子,真真是个人不可貌相的!
随后便有人递上了碗饺子,这和江枕月在家中吃的是不一样的,她在这上头倒也做过功课,听说这碗饺子都是生的,为的就是图她一声“生”的吉利,便只尝了小口,极为有分寸的说了那个字后,便又是女眷们的调笑声。
只不过到了合卺酒这块儿,倒还是让她脸颊更红了些,少年郎的目光愈发的不加掩饰,瞧着她的目光里仿佛有了能把她吞噬殆尽般的欲火。
一杯酒下肚,更是让她神情有了几分迷离,只听见那沙哑魅惑的声音在自己耳旁响起,“等我。”
待话音落下,少年郎也要去前头待客了。
女眷们瞧见她这般不胜酒力,倒也不好再留,毕竟瞧这样子也说不上什么话,有话想说的话留在明日倒是更好了些。
走出门后的三房柳氏更是紧紧地盯着前头的云氏,随后阴阳怪气的嘀咕道:“瞧瞧她那高兴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娶了儿媳妇呢。这江家女还真是长了副狐媚子的样儿,瞧把阿檀迷的,真真是一物降一物啊,不过瞧着也不像个机灵的,这么重要的时候竟然咱们谁都没问。”
旁边的秦氏倒还是那副病弱的模样,“姐姐说的是,这江家女应当不是个聪明的。”
待说完这话后,她倒也不再言语,但眼底里却像淬了层毒般。
这江家女到底是不是个聪明的她虽然也把握不准,但几次三番的能逃了命就是她意料之外的了,原还以为能在婚前就让这温檀失去挚爱,没成想还是棋差一招,若真是娶回来个厉害的,这傻啦吧唧的三房和老太太不知心里头多悔呢。
想到这儿,看着满府的红绸也让她不禁暗暗道了声“晦气”。
此时的喜房里头倒只剩下了江枕月和几个小丫鬟,送走了这些人倒是让她松了口气,身上这些首饰虽然精美,但也让她今日累极,连忙就让海棠帮忙摘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