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一百一十盏茶

“绿檀,我想你定不知晓国公府现在是何种境况。温檀到现在,圣上都没有让其承爵之意,因着府中妇孺迫害,温夫人上吊自尽,阿檀自幼是被二房养大的,后头从了文,若你说的句句属实,他想报仇也是极难的。”

后头的话她不愿说得太清楚,她甚至已经在怀疑温总兵之死是否与圣上有关了,若不然少年郎怎会沦落到从文的地步?整个北朝谁人不知温家儿郎天生就是习武的料,甚爱贤才的圣上竟会让明珠蒙尘,怎么能让她想得通?

绿檀显然没想过国公府如今竟是这般境地。

温总兵去世时,家中长子确实年龄尚幼,但在她心里头,怎么都该是温檀承爵才对,竟会从了文...那她父亲的死,和那几千士兵极其家属,又该怎么算?就像一群士兵没了将军一样,不知该何去何处了。

这让她本来悲痛的脸上多了几分迷茫,随后还是将手中的信纸交给了眼前的姑娘。

江枕月见此也伸手接了过来,抬眸的那一瞬也有了几分悲痛,“我会将这件事告知温家,但后头发生何事并不是我能左右的。只不过我既然和温家订了亲,无论如何都是站在总兵这头的,但我人微言轻,若是以后真发生了什么,我只愿你和阿檀都能够好好的。”

底下的绿檀闻言又重重地磕了头,随后说道:“绿檀必不负姑娘所愿。”

还未等江枕月说话,只见一脸严肃的江与乐从院门口走来,而旁边的玉兰也是一脸焦急的给她打了眼色。

“月儿,若绿檀所言属实,咱们和温家的亲事可能要与父亲重新商议一番了。”

她这话犹如惊涛骇浪,一下子拍得廊下那主仆二人都愣了神,绿檀刚想着说话,只见江与乐摆了摆手,随后往两人身旁走去。

“若是再与鞑靼开战,自然是匹夫有责,咱们整个江家在大同府献上所有钱财都不足惜。但国公府可不是什么家国大义,我没有理由瞧着你嫁进去送死。你是个聪明的,自然知晓温夫人的死和府中人脱不开干系。父亲自母亲去世未曾续弦,除了对母亲深情,也是怕咱们姐妹两个在后宅里有了继室受欺负,但你要是为了个男人眼睁睁的跳火坑,那又对得起谁?”

她这话说的极重,让江枕月只觉得心头被狠狠地锤了一下。

国公府如今看来就是龙潭虎穴,根本不是什么富贵世家,嫁过去不是享福的,而是赶过去送死,姐姐这话说得是对的。

可少年郎能将这些事仔细的写在信中,便是不愿将她蒙在鼓里了。

她问的不过是他的志向,只需说贪官之事即可,但温夫人这事儿却是后宅妇人的事,少年郎告知于她,若是她怕了,毁约便是了。

“姐姐,我自知国公府不是个好地方,但就算是龙潭虎穴我都愿意为他去闯一闯。都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我原来也是觉得此事极为荒唐,报恩的方式许多种,嫁给恩人显然并不是上策。可我与他终究是不同的,相知相识都似天注定一般,这些日子里我已不知被他救过多少次了,我看不得他自个儿在那群豺狼虎豹间周旋。我欠他的太多,唯有此般才不会让我心中有愧。”

若是姻缘天定,那她便觉得和少年郎是天作之合。只有她这般别扭的人,才会甚得他心。也只有他这般心心念念全是她的人,才是她能为此甘之如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