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殷怀闻言却是眉头紧皱,那把玩着腰间玉佩的手也是愈攥愈紧,身旁的锦衣卫见此更是有了几分迟疑。
殷公这般模样,一般都是极为生气了,往往都会下令杀人,可眼前的小姑娘显然是殷公极为宝贝的,倒让他有些拿捏不准了。
还未等殷怀说话,只见外头的几人也进了来,江承志的神情十分焦急,但瞧见座上的人时,脚下一顿,竟愣在了原处。
他在外头自然瞧见了锦衣卫,可眼前这人的打扮却只能是西厂的掌印大太监,提督殷怀。
殷怀此人性情不定,是连京都小报上都不敢妄自猜测的人,多少官员的稀奇古怪事例都免不了记载其中,但唯独这位是例外。只因手下的锦衣卫权力甚大,而此人又颇得圣上喜爱,从入宫后不知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无论前朝后宫,都当成禁忌。
他瞧见锦衣卫来的时候只以为是来救温家两位少年的,不过这殷怀却在他的意料之外。
这般长相,除了那双狐狸眼与月儿是不一样的,其他地方却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让他嗡的一下想到了亡妻所说的大舅哥。
他与殷氏有婚约之时,大舅哥已是失踪多年,从亡妻口中得知是个自幼容貌秀丽的少年郎,特别是那狐狸眼的下方还有颗朱砂痣。
而眼前的人,周身气度虽然是十足的压迫感,但这长相必定是殷家人。
见此,江承志更是连行礼的手都是抖着的,“下官参见提督,多谢殷公出手相救。”
殷怀本被外甥女那几句话有些气着了,自己不过是说了那少年郎几句,小姑娘就急哄哄的把责任往身上揽,叫他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如今见到眼前中年人更是没了好气,这人的账他倒是还没来得及算。他那妹妹从小就被宠着护着,怎么嫁与了这人过了这么多穷苦日子,竟然还香消玉殒了。还有这人挑的女婿,真真是一个货色。
“江大人不必多礼,咱家不过是个太监,万不用这般作态。救你不过是本分,如今大同知府恰好着缺人,你在半路死了,圣上可要恼的。”
语毕,他也不愿再看众人的反应,将手上的刀往锦衣卫手中一放,语气也是十分冷淡,“累了,咱家走了。”
江承志毕竟头回接触他,连此人性格都忘了,见此连忙说道:“殷公可曾去江南寻过亲?可知道扬州府紫藤巷的殷家?”
说完这话后,他那眼中的期许便再也隐藏不住,若眼前人真是亡妻的兄长,那也算没有辜负亡妻的心愿,毕竟殷家这些年过后,还是有人记得那失踪的人。
而在场之人,除却温檀具是一脸疑惑。特别是先头被吓坏的江与乐,更是连忙抓紧了父亲的袖子,生怕前头身穿飞鱼服的人突然发难,刚才妹妹说完那句话,这人眼神里的戾气她可是瞧得一清二楚。
前头的殷怀也是脚下一顿,回头的那瞬间,眼里的暴戾似要吞了身后的人,语气却再没刚刚的温和,全然带着颤音,显然是极怒。
“江大人,若想陪着那家人大可不必这样绕弯,咱家立刻就满足你。”
他有多少年没再听过那个地方了。
十岁那年的灯会,他与家人出门游玩,可偏偏跟着他的小厮婆子半路没了踪影,他找了好久都未找到家里人。他人又小,在那等人群里无论如何都挤不出去,而后来就被一个阴阳怪气的男人带走了,如今也有二十五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