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姚家宴会上,林梓茂最终还是平平安安地在谢娇娇的庇护下认识了京城中所有贵女。
只是不知道是先前那些流言蜚语的影响,还是谢娇娇冷着脸的模样吓退了不少人,林梓茂也没有像林右相所期望的一般左右逢源,结交众人。
回到林府后,林梓茂委屈极了,将姨娘骗她的种种都与林右相说了一遍。
可听完,林右相也不过漠然地看了眼她身上极为俗气的装扮,冷冷地离开。
林梓茂一时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错,茫然地看了看身边的婢女。
婢女本不愿参与到主子们的阴私中去,可见这乡下来的嫡女确实可怜,犹豫半晌,隐晦道:“小姐,二夫人毕竟是老爷的枕边人,她——”
“可我娘才是夫人啊,为何爹爹不护着我,竟然要护着那姨娘?”林梓茂隐约觉察到了原因,却又不愿承认。
叹了口气,婢女无奈道:“账房钥匙都在二夫人那儿,若以后还有什么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小姐也得去找二夫人不是?”
连账房钥匙都在姨娘那儿吗?林梓茂脸上的委屈呆滞了一瞬。
就算再不知世事,林梓茂也知道,内府账房钥匙才是后院立稳根基的源头。原以为娘亲一来,林府就该让娘亲掌管,可原来还是姨娘吗。
林梓茂愣愣地看着婢女,突然推开她,急奔至母亲房中。
“娘,娘!”林梓茂推开门大声唤道,却没有惊醒怔怔坐在窗前,无神看着窗外的母亲。
林梓茂扑通跪在母亲身边,握住她冰冷的手,忍着泪道:“婢女们说的是真的吗?娘,账房钥匙,爹爹他没有给你吗?”
母亲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将手抽出来。
凝视着屋外四四方方的围墙,母亲轻轻道:“原是我错了,不该以为少年夫妻总有情分。”
年少时的惊鸿一瞥,不过落到了个满地鸡毛。
知道母亲也没有精力再来为自己的事情操心,林梓茂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视线落在母亲脸上日益更深的皱纹,林梓茂在眼眶的泪突然干了。
她想,如果父亲不管,如果在林府母亲也没有能力,那就靠她来改变罢。
那日在姚家,出手帮助她的谢娇娇,好像就是来自太傅谢府。
她既然那样心地善良,定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苦受难的。
林梓茂下定决心,抬头看着母亲,坚定道:“娘,爹爹不管,总有我呢。”
母亲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仍然看着窗外。
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林梓茂站起来,脚步平稳有力地踏出了母亲的屋子。
四四方方的围墙将林府包得严严实实,明亮的太阳每日能照进来的时辰也没有多少。
林梓茂看着墙角有些蔫了的花草,怀念起还没有来京城时,在乡下无忧无虑和小伙伴们一起在田中奔跑捏泥人的日子。
可是不一样了。
她现在是林右相府的嫡女,她还要为自己的母亲争出一片天地来。
回到屋里,林梓茂想了想,便拿出纸笔,写了帖子给那谢府嫡女。
无论能不能收到回信,这是她踏出林府的第一步,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步。
出乎林梓茂意料的是,谢府嫡女很快就给她回了信,并在信中颇为热情地邀请了她去谢府做客。
拿着这封用上好金箔点缀的信,林梓茂似是不敢相信事情就这么顺利。
她反复摩挲着那簪花小楷,嘴角露出了些许意味不明的笑来。
与谢娇娇交好,比林梓茂想得更加容易。
虽然谢娇娇那一日在姚家气势颇大,但在谢府里接待她时,却是极为亲切,甚至更天真一些。
每每林梓茂来到谢府,谢府上下都会颇为热情地欢迎她,就连太子太傅谢大人和他的夫人,见到她也会极为和善地打个招呼,与林府人完全不似相同。
更不用说在谢娇娇闺房里,时不时就被竹青送来的,说是谢夫人担心两人饿了渴了,送来的精致点心和上好茶水。
那些点心做得比林府精巧多了,放一块在嘴里,几乎入口即化。
而茶水里,也因着第一次林梓茂来时喝不惯茶叶的苦,在之后都会特意为林梓茂添上些许蜜。
这样好的待遇,林梓茂就是在林府中,姨娘那里都没有见到过。
一边小口抿着茶,林梓茂看着坐在一旁谢娇娇的姣好面容,心里隐隐便起了些许嫉妒之心。
明明大家都是一府的嫡女,自己父亲的官职也并不低,可为什么谢娇娇的日子过得就比自己好那么多呢?
带着这样的疑惑,林梓茂在京城又过了几年。
这几年中,她始终与谢娇娇保持着亲昵的联系,可大约是谢娇娇也不太爱参加宴会的缘故,林梓茂再也没有与其他贵女有什么关系。
但林梓茂却有些着急了,眼看着她就要及笄,理应是要议亲的年纪。
可父亲对自己的事情丝毫没有上心,母亲还是那样魂不守舍,偶尔和姨娘起冲突后,便躲在屋里落泪。
这样下去,她到底该怎么找到如意郎君?
再一次做客谢府,林梓茂忍不住将苦水朝谢娇娇吐了出来:“娇娇,我该怎么办?”
“梓茂,这毕竟是林府的事情,你我关系再好,我也不敢随意参与进去。”谢娇娇没等她说完,便颇为严肃地婉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