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时辰。执明确信慕容离是睡着了,这才起身离开回鸾阁。
执明回到寝宫,叫内侍传莫澜来。内侍回道:“王上,莫大人并不在行宫中。他不知在嘉成郡的哪个酒楼喝酒,小的派人去找。要请王上多等些时候。”执明道:“那就去找,本王在这儿等。”
不想没过多久莫澜就到了,他满面春风跨进门来,开口就是一句“恭喜王上。”示意内侍退下,又朝着执明行了个大礼,“微臣还以为王上今晚就留在回鸾阁,不肯走了呢。”
执明心里高兴,嘴上却道:“莫郡侯倒是好兴致,还没来得及领赏,就自己先喝起庆功酒来了?”
莫澜一脸的神秘,“微臣是去了酒馆,但不是去喝酒呐。”
他抬眼瞟了一下四周,靠执明近些,这才小声道:“王上,聆风阁已查验,今日那些刺客有些蹊跷。他们用的弓|弩十分精巧,在钧天四国境内似乎从未见过。有几具尸首的后背上纹着兽面刺青,乍看之下是遖宿派来的。而且阿离也说他曾被遖宿的刺客追杀。可是尸首上的刺青却像是最近几日才新纹上去的。”
执明稍蹙起眉,“这么说,他们有可能并不是遖宿的人?却要让本王以为他们是。”
莫澜点了点头。
执明“哼”了一声,“阴险狡诈。还敢到我天权来行不轨之事,他们死有余辜!”
莫澜心有余悸,拍着胸口道:“今日幸好有阿离在。若是王上当真坐在那架马车里,后果可不堪设想。”
执明却得意道:“呵,本王就猜路上可能会遇到打劫的。所以才把那马车派到岔路上去引他们上钩的。那驾车的车夫是个死刑犯,本王许诺,若他能把车驾到山关口,就免他死罪,谁知他运气差了些。还有那帮刺客,死在阿离手上算是便宜了他们。他们要是打烂那马车,藏在马车暗格中的火药就会引火,炸他们一个四脚朝天,像翻了个的乌龟一样爬不起来。”
莫澜眨眨眼睛,“啊,这么危险呀?王上您不知道,不只是刺客,连微臣和阿离都被您骗过去了。阿离还站在马车顶上跟刺客打了半天呢。”
“什么?!”执明那股得意劲儿一下子全没了,“唉,是本王自作聪明,竟然害了阿离。”
莫澜劝道:“王上,阿离当真是护驾心切。您知他向来是三思后行的。偏今日,他听微臣说那马车是王上昨日坐的,想都没想就冲出去了。”
执明却数落他:“你哪儿来那么多话?要是你少说一句,说不定阿离就不会冲出去了。你也不想一想,本王怎么可能一个护卫都不带就跑出去嘛?”
莫澜一脸委屈,“微臣也是护驾心切呢。”
执明叹了口气,“好好好,你们两个护驾有功。都是本王的不是。你没看见阿离伤得有多重,除了肩上的伤之外,他身上还有七处大伤。旧伤还没好又叠上新伤。裹了三层棉纱还止不住血。本王看着……都觉得疼死了。”他又附在莫澜耳边小声道:“阿离疼得都哭了。”
莫澜若有所思,“王上,阿离可不是因为疼才哭的呢。”
“那是为何?”
“肯定是因为王上。”莫澜看着一脸懵的执明,问道:“王上是不是同阿离说了些什么?”
执明赶紧辩白,“阿离要走,本王让他别走。这同他哭了有什么关系?”
“这还没有关系呀?”莫澜看了看执明,又侧过脸去看了看回鸾阁的方向,最后摇了摇头,“王上说没关系,那就假装没关系好了。”他忽然记起慕容离对他也说过,不能留在天权之类的话,于是问道:“王上,阿离有么有告诉您,他为何要走呀?”
执明经这一问,又回忆起慕容离所说遖宿要来进犯,尽快召集群臣商量对策的话。他一想到那帮老头儿,立刻觉得头大,对莫澜摆摆手道:“这个……说来话长,明日再同你讲。”又用力拍了一下莫澜的肩膀,“本王不是让你把那血玉发簪还给阿离的么?你把它弄到哪儿去了?”
莫澜被执明这一拍,疼得龇牙咧嘴,他拼命揉着肩膀,表情十分夸张,“哎呦,疼死我了!王上啊,要是昨晚把发簪给了阿离,他拿了就要跑,怎会乖乖跟着微臣回来?”
“哦。”执明摸了摸下巴,侧眼瞧着莫澜,“这也要算你的功劳不成?”
“那当然啦!”莫澜似乎肩膀突然就不疼了,神气活现地负手向前踱了两步,又转回头来道:“微臣怕给阿离发觉,不敢带在身上。那发簪还藏在山关口营寨里呢,微臣这就去取。”说着不等执明抬脚踹他,就飞也似地逃出了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