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彤被扑了一头一脸的白毛,这才看清那白色的一团竟是只鸽子。那鸽子一看房内人多,“咕咕咕”叫着飞出了窗外。
内侍和护卫被鸽子晃了一下,没看到刺客,却见莫澜站在倒着的屏风后边,都不明所以。有几个一头雾水地看着莫澜,还有几人四下张望,找哪儿有刺客。莫澜被众人围观,一脸窘迫,呆立在场。
执明也没空去想莫澜为啥又跑回来,现下可是一团乱,全倚仗他这个王上打圆场。执明立刻收住惊讶的表情,满不在乎地对围在身边的护卫道:“哪儿有什么刺客,没看见是莫郡侯吗?都退下吧。”
一听王上发话,内侍和护卫鱼贯而出。
翁彤抹掉挡在脸上的鸽毛,一下子看见那些乱七八糟的攻城玩具竟藏在屏风后面。他怒不可遏,伸出一根气得发抖的手指,直指着莫澜,厉声道:“佞臣!佞臣!你也与那天枢来的人串通一气,竟敢撺掇着王上玩物丧志。老夫罚你闭门思过一月,不准出侯府!不,三月!你给老夫闭门思过三个月。”
莫澜百口莫辩。那些攻城玩具根本不是他找来的,至于天枢旧臣,他连见都没见过。如今也只好哑巴吞黄连,帮王上顶锅,只低了头道:“太傅教训的是,都是微臣的错。”
这下可大事不好,莫澜给关了禁闭,岂不是没有人帮忙一块去找阿离了么?执明清了清嗓子,对翁彤道:“太傅,您消消气。莫澜是该罚,却不能罚他闭门思过。”
翁彤脑门上的川字纹被挤得更深了些,没好气地问道:“为何?”
执明道:“太傅要罚莫澜,百官都会以为是因为他冲撞了您的轿子。再说了,闭门思过,不过是不用上朝,乐得清闲,俸禄照拿。这样的美差谁不想要?太傅就不怕有人效仿,排着队去撞您的轿子么?”
“这……王上认为应当如何?”
“自然是要罚他的俸,还要让他多担一份差事,以儆效尤。这样日后便没人再敢撞太傅的轿子了。”
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翁彤竟一时也被执明绕了进去,大加赞同道:“是,就按王上说的办。”
莫澜一听“罚俸”,满心委屈。替王上顶了锅,还要挨王上罚,冤也冤死了。他想偷偷抬头看执明,但翁彤仍然对他怒目而视,他也不敢跟执明使眼色。
执明假装没看见莫澜的小动作,正色道:“嘉成郡候莫澜听旨。”
莫澜立刻跪得端正,“臣听旨。”
执明道:“今日黄道吉日,本王巡幸嘉成行宫。令嘉成郡候速速操办,当日就要出发,不得有误。”
谁也没想到执明会来这么一出。这王上巡幸行宫,少说也要准备一个月。况且今日都过午了,难道连夜出发么?莫澜和翁彤都惊得张大了嘴巴。
执明却面不改色,“莫郡侯,还不快起来。要是误了本王出行的时辰,拿你问罪。”他说着偷偷朝莫澜使了个眼色,就转身往向煦台外走。莫澜赶忙道:“是,臣遵旨。”随即起身,跟在执明身后。
这下子不但能立刻脱身,还找了个正当的理由出宫。其实执明知道这是个损招,他一时又想不到什么好办法,索性唬上太傅一唬。要是太傅被唬住了,立刻脚底抹油溜出宫去。
万一太傅反应得快,只好见招拆招了。但是太傅年纪这么大了,反应大概是没那么快的。“王上连夜巡幸行宫”这种事,不知要坏上多少条宫里的规矩。太傅说不定就在心里默数都坏了哪些规矩呢,够他数上一阵的。只要趁着他数完之前带着莫澜出了向煦台,肯定能溜之大吉。
执明四平八稳地往前迈了两步,翁彤脸上还保持着惊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