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奚云容貌秀美，眼角眉梢皆是风情，是个实打实的美人儿，合该人见人爱。

可戚无晏一见他,心里就莫名堵得慌。

“听闻奚家乱得快倒了,”戚无晏眉梢一挑,语气里暗含着些许嘲讽，“想不到你还有这等闲情逸致来千衍宗。”

奚云闻言淡然一笑,语气听着倒很是平静：“奚家没了，还可以做个散修。”

戚无晏皮笑肉不笑：“你倒是看得开。”

他惦记着去找温止息，不愿与这人多费口舌，说罢转身就要走。

步子还没迈出去,又听奚云道：“魔君是要往哪里去？”

戚无晏眸中划过一丝不耐，轻轻“啧”了一声。

这人，是真的麻烦。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戚无晏嗤笑道,“难不成还能去你家里？”

他原是随口一噎,没想到还挺管用，对方闻言,竟然真不说话了。

温止息心中略为酸醋。

他本想自己来拦戚无晏,奈何以真身在寻鹤洲走动，要应付的人实在太多，脚步拖得太慢,因而才让“奚云”出面。

不成想，戚无晏竟说出这种浑话。

虽然知晓对方本意并非如此，温止息还是略有些后悔——是不是不该以奚云身份出现的？

戚无晏自然不知对面人千回百转的心思，见对方沉默不语，以为寻得了契机脱身,于是又要走。

“魔君！”

温止息见戚无晏如此果断决绝，只当他是急着离开，没有半分想留下陪自己过生辰的意思。

虽然有些失望，但仍旧控制不住自己挽留对方：“其实……若魔君想要留下，大可不必在意其他人说些什么。”

他这话说的别扭极了。

按理说奚云一个外客，还是奚家弟子，没被千衍宗扫地出门就已经不错，实在没有半分立场来替谁挽留戚无晏。

但戚无晏只当他脑子有病——想缠着自己想疯了，竟自发地替人做起主来。

“你上下嘴皮一碰，倒是会安排。”

戚无晏没给面子，直接呛了回去。

但他转而想到了其他的一些事——

师兄怎么都没来挽留他一下。

虽然知晓对方有难言之隐，且目前的状况的确难以脱身，但戚无晏仍旧有点难以遏制的不爽。

因而看这奚云越发不顺眼了。

戚无晏眼帘一掀，见眼前人神色落寞，似乎被自己所伤，心中却无一丝愧疚怜悯，只觉得对方碍手碍脚。

是以也没再多给一个眼神，径直走出了千衍宗山门。

他一直行到了无人处，这才掐诀隐匿身形折返回去，想了想，纵身一跃到了离山门不远的一处阁楼顶端。

此处视野开阔，可以看见奚云正独自向内门走去。

戚无晏有意避开奚云，是以一时半会儿没再动作，随手掸了掸身上的灰：“系统。”

察觉到神识之中有了反应，他才继续道，“彼时我与温止息互换身体，你可察觉？没有和我讲话吧？”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一向有问必答的系统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这种沉默让他感到不安，不自觉收起了脸上的散漫神情：“说话。”

“……”

系统感觉浑身都冒了冷汗，说话没有以往硬气，“是我疏忽。当时我暂时离开，回来时未曾发觉此事。”

察觉到戚无晏渐渐阴沉下去的眸光，它慌忙补充道：“但当时只有短短一句话，男主也并无回应，想来……没有听到。”

戚无晏脑中轰然一炸：“想来？你果真说了？说了什么？”

“也没——”系统下意识想推脱，但思及大局，仍旧老老实实道，“说你为了他不顾后果。”

“还有呢？”戚无晏眸光一动，继续追问，“有没有透露任务与厌恶值之事？”

系统忙道：“没有没有！”

语气十分明显的张皇。

戚无晏闻言，心中翻起了一股无名火，深吸一口气强自压下，抬手揉了揉眉心。

虽不知其他人在自己身体里能否听到系统的声音，但他清楚地记得彼时师兄出神的样子。

那神情，说是像温止息解释的“回想往事”也可，说是因系统的声音而震惊也无不可。

一时间，戚无晏也捏不准究竟是怎样的了。

但让他感到怪异的是，若温止息真的听见了系统的声音，何以不直接质问自己？

这念头始终困扰着他，可此时实在查不出个所以然，眼见着奚云消失在视野之中，天色已然有些擦黑，戚无晏也不准备在此逗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