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这恨不能毁天灭地的力量终于停止，二人放手，抬眼望去，满目疮痍，到处是狂风过境后的狼狈痕迹。

戚无晏随手拍了拍衣衫腰带，惹得身上砂石簌簌坠落。

温止息原本也在整理衣袍，见状望向戚无晏，欲言又止。

戚无晏挑眉：“师——”

话未说完，忽觉视线受阻，温止息走上前来，极为耐心地替他整理了一番衣袍。

对方似乎有些小心翼翼，动作轻柔，呼吸都放缓了许多。

戚无晏眉眼弯弯，意味不明道：“师兄当真贤良体贴。”

温止息闻言动作一顿。

他垂下密长的眼睫掩去眸中略显羞恼的神色，而后淡声道：“不想让我自己衣衫不整罢了。”

说罢加快了整理的速度，而后有些局促地转身，率先朝着石门背后走去。

戚无晏注视着他，嘴角不自知地挑了挑，迈着大步追到了温止息身侧。

甫一踏过石门，身后的原野便消失不见了，二人似乎来到了一处颇为混沌的虚空之中。

四周是不知从何而来、亦不知伸向何方的重重枷锁，一道一道交缠错杂，给人以十分浓重的压抑之感。

戚无晏眯眼打量四周，只见空中悬浮着诸多符文，尚且未失效，符砂散发出淡金色的光芒。

像是镇压着什么东西。

随着二人渐渐深入，周遭不再是一片虚无，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足靴踩在地砖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温止息不知何时在掌中托起了一道灵焰照明，对着前方道：“有东西。”

戚无晏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真见前方的空间被尽数阻隔，挡路之物如同山石一般围绕四周。

看上去像是……

“壁画？”

戚无晏疑惑道。

这短短两字宛如一句咒语，他话音未落，悬浮在半空之中的符纸皆尽自燃，将此方照得大亮。

而二人也终于看清，面前的是个什么东西。

的确是壁画。

率先吸引了他们视线的，乃是画中右侧的一个男子。

那人长相张扬俊美，一头墨发卷曲，坐姿也十分落拓不羁。

“……”

温止息下意识地看了看戚无晏，却想到二人眼下正在交换身体，改口道，“你看这个人，是不是和……我现在有些像？”

戚无晏自然也注意到了。

他的视线在壁画与自己的身体间游移了两遭，眯眼道：“不止是有些。”

事实上，画中人与他眉眼处几乎有六七分相似，更遑论那一头标志性的卷发。

戚无晏心中骤然疑云骤起。

这画中，不会是原身的便宜爹吧？

温止息又神色复杂地看了戚无晏一眼。

他不知想到了些什么，沉默过后便转开了话题：“这画中还有一个人。”

戚无晏闻声回神，再度看向壁画，这一次，瞧得更仔细了些。

壁画内容其实十分简单，在那长相与自己十分相似之人的旁边，另有一个长相俊美之人。

二人举杯对饮，俱是面露开怀之色，看起来关系亲厚。

“壁画内容简单，但技艺精湛，不似常人所作。”温止息神色认真，一板一眼地分析道，“二人之下乃七彩祥云，身侧金光弥漫，是刻画神族身份的惯用手法。”

戚无晏赞同地点了点头。

还不待二人看出些什么端倪，周遭符纸散发出的亮光骤然减弱了些许，似是敌不过黑暗的挤压，浓稠的窒息感向二人迫近。

令人略感不适。

随着四周明暗变幻，壁画的内容也悄然间替换了。

疑似是戚无晏便宜爹的神人面色肃然，手执灵剑，而他锋芒所向，正是方才与他对饮的男子。

后者眼下全然没了方才的爽朗开怀，脸色有些阴沉，用以突出身份的神光也变得扭曲黑暗。

戚无晏低声说出了心中所想：“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