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此人气息稍加外露,那在云倾看过去的瞬间,恐怕就会被他气势给震得吐血!
像是这般能厉害到袖手乾坤的神仙人物,云倾确信只要自己见过一面,脑中就一定会有他的印象。
眼前这人他明明是从没见过的,但他心中却很神奇的,对这位着一袭雪青色衣衫的男子,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之感。
这股感觉来的莫名其妙,怪异的,难耐的让云倾蹙了蹙眉,他深吸一口气,强自压下来自身体深处的躁动,转而睁开眼睛,看向男子对面坐着的那人。
他穿了身月牙白的广袖长袍,衣领和衣袖边缘,都绣有精致的暗金色纹路,对比先前的那位男子,他稍稍侧坐了一些,云倾并未窥见他半分容颜。
只能见着他脊梁笔直,一头乌发用支玉簪半挽着,搁在棋盒旁的一只手,生的纤长皙白,如玉如竹,那修剪的圆润整齐的指甲上,还泛着一层淡淡的珠光。配合上他嫩红的犹如花苞般的指尖,漂亮到不可思议。
抬手间衣袖微垂,繁复花纹在阳光照耀下若隐若现。
……这人,连抬个手都勾魂夺魄的要命!!
可云倾见状,眼中却没有浮现出世人该有的惊艳和失神,他那双淡金色的眸子里,有的只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仿佛是还嫌他惊骇的不够般,穿了一身月牙白的人影,朝着花树这边转过头来。
那是个年岁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凉亭内的一线暖阳,打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透出些许杂驳的光。
在这般光影下,明明一时看不分明他的样貌,却让人无端的感到心率失常,心脏狂跳,仿佛是在初初看到他的瞬间,整个人体内的每一寸经络,每一寸血肉和每一寸骨骼,都在疯狂的尖声叫嚣!
那从骨子里逶迤而出的奇诡诱惑,显得那人异常英俊的眉宇间,有着一股近乎逼人的侵略感,只消一眼,便能让人跌入那装有他世界的迷迭梦中去。
云倾惊诧的瞪大眼睛,就瞧见在他的视野里,一双与他一模一样的淡金色眼珠微微转动,溶溶金光澄澈如水,几可见大千世界。
那模样、那神情,分明就是……他自己!!!
极度的惊骇令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徒然就从流樱花树上,一头栽倒在地。
身体接触地面时,发出了一声“砰”的巨响,下冲的力道之大,直震得花树下散落的流樱花,在空中翩翩起舞。
像是下了一场美丽的花雨,片片霞色的花瓣洋洋洒洒,复又落了云倾满怀。干净雪白的衣裳上,落英缤纷,似是为他揽尽了春日特有的芳华。
四目相对,那偏过头来的青年像是没有任何察觉一般,径直忽视掉了这边的异样,淡金色的眸子盯着一处流樱树群,景物倒映出的光影,在他眼中沉沉浮浮。
云倾愣愣地看着这人,好半响都没回过神来。
在栖昙婆罗编织的幻境里,没有什么苦寻无果的命剑,有的……竟然是他自己?!
……怎么会呢?
怎么会这样呢?!
云倾大脑一片空白,微仰了头向天空眺望。
那被流樱映成霞色的云朵,像是一大块软绵绵的糖,正堆砌成各种千奇百怪的形状,微风浮动间,云层晃动,不时能见到几只仙鹤鸾鸟穿梭云间。
满目霞光下,鼻尖暗香浮动,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真实,身处云梦仙宗之内,云倾并未对这里存了什么隐秘难言的心思。
他心里对此无一丝一毫的执念,倘若这真的是栖昙婆罗为云倾编织的幻境,那就会在云倾踏入这里的瞬间,不攻自破。
但他先前在流樱花树群里待了良久,一景一物至今存现,看上去也不像是有半分将要崩溃了的样子。
这无不意味着……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象,而是栖昙婆罗从无数纵横不清的命轨里,窥见了属于自己的命盘。
这是……未来!
未来的自己。
这也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两个绝世大能,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发现自己。
云倾眨了眨干涩的双眼,单手撑地,站起身子一步步地,向着玉白凉亭的方向缓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