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容一时有些愣神,不管是在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他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打量于晚秋,乍然看见这双清澈的眼睛,他居然可耻的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生得出这样的一双眼?
不是都说眼睛是人们心灵的窗户吗?!那为何此言放在于晚秋身上却毫不奏效?!
——真是天理不公啊!!!
顾夕容心中充斥的无尽怨恨和愤懑似是被顷刻唤醒,但在他眼尾瞥见一侧着了白衣的青年后,便顿时一顿,对于晚秋满心的着怒和诅咒眨眼间化作一阵烟雾,烟消云散了去。
须臾,他心下无不嘲讽的想着,于晚秋要是在表面上不具备点欺骗性,那才是活见鬼了。
要不然他怎么能顺顺当当的,把他们所有人都骗过去呢?
顾夕容这样想着,脑中也清醒了不少,在发现于晚秋早一步移开了视线,他也就顺带偏转了头,目光自然的落在云倾身上。
瞧着他身边空出来的位置,再结合于晚秋先前的举动和他对自己说的话,顾夕容想了想,说,“阿倾,我带你出去走走罢。”
他虽然没怎么想明白,为何于晚秋会单单指了他去陪云倾,但这不意味着他就是个傻子。
依照前世顾夕容对于晚秋的了解,这家伙什么杀人越货,见不得人的勾当都可能去做,却唯独在云倾身上,不可能生出什么烂心肠。
虽然到头来于晚秋对云倾所展现的情意,是包裹在一团腐烂了的,花团锦族的表皮之下,但他前前后后,确实没有伤害过云倾。
现在于晚秋蓦地来了这么一下子,再联想到云倾身体可能承受的负担,顾夕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殿外到处都是人的地方,云倾总归是待不下去的。
顾夕容这句陈述句说的甚为简单粗暴,在直接了当的阐明了他意思的同时,也顺便戳中了云倾的心。
他的确是想要离场,但无论玄灵道宗和云梦仙宗关系再如何亲密,他始终是外来参宴的宾客,比不得云梦仙宗的主家,要是他一个人没什么正经理由就走了,应是不好的。
可现在有了云梦仙宗少主的这番话,无疑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云倾不用白不用。这人初见时虽然神态憨直了些,但他能感觉得出,顾夕容对他没有什么坏心眼。
更何况《成仙》中描绘的他的品行,在偌大的修真/世界都算得上拔尖,是混杂在一群乌泱泱的算计人心、两面三刀的家伙里,一根根正苗红的好青年。
加之他昨晚才应承了于晚秋照顾自己,对自己的异常不可能没有察觉。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被于晚秋再次嘱托,可见在师尊心里,他是个可以交托信任的人。
云倾没想为什么顾夕容小小年纪就能被于晚秋交托真心,他对于晚秋的任何做法根本产生不出甚的质疑。
相信他,亲近他,依赖他都仿佛成了本能,根本不受他主观意识的控制。
可多年来身边不近人已成了习惯,云倾歪头看了看青衣男子,见他正温温柔柔的注视着自己,水润漆黑的眼睛里似是蕴了一汪清水,波光潋滟,便一下子没了顾虑,侧过身子,朝顾夕容点了点头,“有劳了。”
顾夕容说不妨事,继而向众人简单交代了两句,与云倾并肩离去。
他们一个是云梦仙宗的少主,一个是玄灵道宗的道子,俱都高高在上,肯和他们解释两句缘由,已经算是有礼,这屁大点事,众人能说出点什么?
况且两家本来就亲如一家,现下别人道子要和云梦少主一起出去,再正常不过了。
因此所有人都极为和善的笑了笑,对一边观望着的小辈和蔼道:“要是想去周围走走,就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