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晚秋闻言，不知为何轻笑了一下，他盯着云倾，道:“因为想啊。”

他吃到的那人做的第一盘且是唯一一盘菜，便是这个苦瓜了，尽管后来他知道这是被人送错了的，也并不妨碍他对它的念念不忘。

云倾没能明白“不喜欢”和“想”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但他聪明的没有多问。

不知为何，他明明如此讨厌苦瓜，却在看着于晚秋将其一夹一夹的往嘴里送时，也跟着把碗里剩余的苦瓜给吃了下去。

于晚秋余光瞥见他吃的这东西，眼中无端划过一抹暗色。

既然这么讨厌吃，那又为何要花心思给别人做？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取了另一侧放着的公筷，拉过云倾面前的盘子给他细细的挑刺。

都说笑容会感染，其实伤心也会。

云倾能感受到男子突如其来的伤感，他愣了愣，顿时也没了吃饭的兴致。

他瞧着端坐在那儿，拿着筷子为他剔除鱼刺的清雅男子，心中一阵说不上来的难受，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说错了什么，惹得于晚秋回忆起了伤心事，因此向他道歉道:“师尊，对不起。”

于晚秋诧异的抬头，“好好的道什么歉？”

云倾蜷了蜷指尖，低声道:“徒儿方才说错了话，让师尊难过了。”

“我难过？”于晚秋刚想笑着否决，却在青年歉意的目光注视下，根本笑不出来，他停顿了几息，才低声承认道:“是啊，我在难过。”

他喜欢的人并不喜欢他，他能不难过吗？

云倾:“师尊……”

他想要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要安慰一下男子，但又不知该从何安慰。他害怕触及到于晚秋的隐私，导致自己连具体的原因也问不出口。

在一片沉寂声中，于晚秋把挑好的鱼放到云倾身边，短短时间之内，他已经收敛好了自己的情绪，朝云倾道:“忱儿，快趁热吃罢。”

“……”

云倾瞧着他如常的面色，迟疑的叫了他一声，“师尊？”

“为师没事，”于晚秋夹了一块鱼肉喂进云倾嘴里，含笑道:“倒是忱儿自己，可要多吃一点。”

云倾迫不得已吃了口鱼，他蹙了蹙眉道:“师尊……”

“忱儿不是想要提前去云梦泽吗？不将养好身体，怎么提前启程？”于晚秋打断他的话，又喂了青年一块鱼肉，才轻声道:“忱儿也不必担心为师，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在他数百年的人生里，要说没有经历过一丁点儿的难过，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于晚秋既然不愿意说，云倾也就没有去追问。

他仔细观察了下男子的神情，见他真的是调整了过来，云倾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他很担心他。

意识到这点时，于晚秋眉眼都是笑意，哪里还看得出什么伤心，他瞧着云倾吃了几口确实没甚胃口，便三两下收拾了桌子，拉了云倾出去，像昨日一样寻了个地方坐下，两人一起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

清风徐来，水流碧波。

于晚秋低头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熟睡的青年，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他从来不知道，幸福，原来如此简单。

只需要换一种相处的方式，便会触手可及。

……

在距离云梦仙宗宗主寿诞只剩十天时，云倾他们动身了。

于晚秋临走前还不放心的检查了一遍云倾的身体，待到确认无碍之后，他才向云倾再次叮嘱道：“忱儿你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届时到了云梦泽，你不要乱跑，知道吗？”

他这幅对待小孩子的语气没让云倾觉得哪里不对，他听了点点头，乖乖巧巧的保证道：“我就待在师尊身边，不会乱跑的。”

于晚秋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喜欢并疼爱着这种状态下的云倾，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如此甚好。”

师徒二人一起下了九嶷山，这次有于晚秋相随，行程自然也快了许多。

因为考虑到云倾凡人的身体，于晚秋没有动用任何空间术法，进行远距离的挪移。

两人像个普通道修一样，去了宗门最近的城池乘坐传送阵，每到一处地方落脚，于晚秋总是要带着云倾去逛四周特有的景色，吃当地特有的美食。

那般熟门熟路的架势，让云倾不禁感到疑惑，他接过男子递来的一串雪梨模样的果子酥，终是询问道：“师尊好像很了解这些地方？”

于晚秋捏着纸袋，也不否认，“是很了解。”

“那……师尊是以前来过吗？”从青屿大陆的东面横跨其南面，就算于晚秋计算了最短的路线，他们中途也路过了不少城池。

这些地方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于晚秋居然全都知道，熟悉的程度，简直可以与云倾穿书前那个时代的导游相媲美了。

于晚秋摇了摇头，“没来过。”

没来过？

云倾愣了下，继而猜测道：“那师尊是特意去研究过？”

“嗯，”感受到云倾的惊讶，于晚秋向他解释道：“赶路总是枯燥泛味的，为师想要在途中给你添点乐趣，让你能开心一些。”

他拉着青年的手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走到一座小桥旁站定，含笑问他，“不知忱儿现在感到开心吗？”

云倾怔怔道：“……开心。”他很开心。

“就知道你喜欢，”瞧着青年眼中徒然泛起水雾，于晚秋伸手碰了碰他的眼睛，轻叹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多愁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