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换回

在宋之鱼的生命里,算了,是一种常态。

她自认为也是一个热爱生命的人,至少在这么多年里从没有过要伤害自己或别人的想法。

那么多寄人篱下的时光,误解,委屈,心酸都不足以概括。

但得到的歉意,就这么一个。

言语的力量是巨大的,很多时候人缺的就是一个解释,一声对不起。那些原以为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介意,痛苦就能随着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

不说烟消云散,至少再次触及,也有安慰。

更何况。

他说他想要她留下。

留在这个被人需要的世界里。

半开的窗户里透进股夜风,吹动规整在旁的薄纱窗帘鼓起优美弧线,起落扬起,外面月光正好。

宋之鱼握着手机,哭久了的嗓子眼儿堵得堪比春运期间的高速路,但还是想回答他最后一个问题。

像抓住什么来之不易的,渴望了已久的一点意义。

“好。”

我接受你的道歉。

同样的,我也愿意活在你身边。

这一晚,他们没有继续说话,无论是遗憾还是释然都是自己的心甘情愿。

可也谁都没有提要挂电话。

刻意地忘记了这件事,只想和对方再靠近一点。

伴着彼此的呼吸入眠,悠长地缠绵悱恻,就像酒发酵时一个一个升起的泡泡,啵啵地流淌在血液里。

天空翻起鱼肚白,灰质光线微弱布满静谧房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耳边有连续不断的键盘敲击声,一下接着一下,比劣质时钟更为烦人。

间或的几句低语嗓音醇熟,还有些熟悉。

单人床上的人暴躁地翻了个身,没有血色的脸带着病态的苍白,长眉紧蹙能夹死蚊子。

说话人的声音停了一下,随后像是又匆匆交代了两句什么,这下安静下来。可人声是消失了,但键盘声没有。

依旧像个像坏了的水龙头般,哒个没停。

娇气的公主病随时随地都能发作,咬牙忍了几分钟后神经开始发紧,困倦与不正常的酸疼席卷着全身,更是将心情降到了最低。

眼睛还没睁开就掀了被,猛地坐起来:“一分钟挣几个破钱够不够电费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粗粝烟嗓缺水,拉得人耳朵疼。

不知道挣几个破钱的人皱了眉,一秒就察觉到异样,“阿燃?”

桃花眼歇够了,睁开就会瞪人,“你就不能去你自己房间里打,大早上的烦不烦?!”

陆行:“……”

乱发一顿脾气没得到反应,愈发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动作超大地理了理睡扁的纯白枕头,陆燃卷着被子将身体重重摔在床上,起床气炸裂地踢了踢腿。

陆行:“……”

手在发痒。

推开电脑,陆行倒也没急着收拾他。慢悠悠地翻过手腕,盯着腕表的指针,好看戏般等着看他什么时候清醒。

两分钟后。

像历史重演般,床上的毛毛虫忽然诈尸跳起来,盯在他身上的两只眼睛和前两天刚砸坏的gtr的车前灯差不多,“哥?”

陆行不想理他。

陆燃不敢置信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扁平的胸肌,一副不知道是如遭雷劈还是大喜过望马上就要疯了的样子。

嘴角咧得像个傻子,火烧屁股般从床上弹起来,然后嗖地一下,只看见一道残影刮进浴室,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陆行:“……”

真是看够了。

潺潺水声从缝隙间透出来,过了大约十五分钟后,里面的人才发现自己的窘境,大声喊他,“哥!我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