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单手扶住头顶装满水的大桶,稳稳当当走在前面。青年抱着小孩,被他牵着,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
当时他看着这对凄凄惨惨的落难父子,不知道怎么嘴一张,就是邀他们来自己家里住上几天。
青年又恢复了之前浑浑噩噩的样子,对他的话没什么反应。但被他伸手牵着,就乖乖地跟着他走了。
真的没有一点防备心。
还好遇到的是他。
这种痴傻的美人,若是遇见那些恶徒,被拐回家里去,还不知道要受到什么样的虐待折磨。
“爹爹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我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那小孩子突然小小声地开口,“你伤得重,不能负重。”
老金回头看了眼这孩子软绵绵垂下来的腿。
这叫一点事也没有?
不过这一回头,他也终于发现了青年的艰难处境。
老金作为赚钱养家的壮劳力,走路自然是大步流星。青年咬着牙,勉强跟在他身后。脸已经惨白得不像人样了。
老金瞄了眼青年僵硬的走路姿势,悄悄放慢了脚步。
那孩子现在看着成熟稳重,但刚醒来的时候一顿大哭,把底都漏没了。
他父亲昨天还是好好的。昨晚出门后一夜没回,儿子找到他时,人已经疯了,浑身是血,痴痴傻傻的,要投河自尽。
一晚上,不知道被人糟蹋成什么样了。
“唉,造孽哦!”
老金又叹气。把孩子接到自己手里。一边逗他说话,一边慢悠悠往家里走去。
明明家里为了攒钱,连每日的三顿吃食都减成两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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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空荡荡的,拿砖石隔成了两间。外面是打铁的作坊,里面是平日吃饭睡觉的住所,很是简陋。
老金把断了腿的阿吞与自己断了腿的儿子放在家里唯一的一张床上,青年就呆呆在床边站着,一动不动。
老金见他不乱跑,也不碍事,就放心去烧水,给这两人擦洗身体。
这两个人,小的倒还好。特别是那个大的。浑身都是泥水血迹,被人看见可是会出大事。
热水倒进了大木盆里。
两个小家伙被抱进去,洗了个干净。
轮到青年时,却犯了难:这是个傻的。被老金拉过来后,就只知道和衣坐进木盆里,然后一动不动地。既不会脱衣服,也不知道要怎么洗澡。
老金只好过去帮忙。可手指刚碰到青年的身体,小孩子就像炸了毛的猫,一下子从床上爬了起来,戒备地看着他。
“哈哈,哈哈,”老金按在青年胸口的手一顿。青年全身都白得发光,自己常年打铁的粗糙手掌在这身细皮嫩肉的衬托下,突然也有了点欺凌良家男子的意思。老金尴尬笑着,苍白无力解释,“小孩你看好了。我就帮你父亲洗个身子,不会做那种事情。”
阿吞点了点头,说了谢谢。可眼神却还死死地盯着老金动作的手,没有一丝松懈。
父亲遭到了那种事情,心神受创,人都已经崩溃了,现在有他在,他绝不会让父亲再受到侵犯。
老金被这狼崽子似的眼神死死盯着,本来正常的动作都突然有了点尴尬的氛围。再加上青年真的很安静,就仰着头乖乖坐在水里,任凭他没轻没重地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