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亚在吧台后面一个人忙活,招待这么多客人,她好像也不显得局促。
看见周晋,席亚面露惊讶,随即看见他的神色,又好像才到什么似的,示意他到后面等。
出于席亚独特的癖好,这个酒吧有一个和前厅一样大小的“后厨”,其实说它是私人享用的酒吧也不为过,外面有的这里都有,周晋平时就在这个地方学调酒。
席亚不一会儿就进来了,问周晋这么晚出门,严郡知不知道。
他答,是自己一个人开车来的。
“占用你几分钟,没关系吧?”周晋问。
这个问法有点不讲道理,大概意思是,无论有没有关系,都要占用她的几分钟。
“行啊,想聊什么?”席亚从柜子里拿出几瓶酒,手脚麻利地调制起来。
周晋沉默地看了一下,直到她把酒杯推到自己面前,才问道:“你其实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对吧?”“严郡吗?——高级精算师吧,还是个大赌徒。”
周晋看出来,她在装模作样。
“别演了,他那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找个局外人帮忙。
我的假身份都是你弄来的吧——第一次我跟他来这儿,你收的天价酒钱里面夹着一张字条,是关于这个的。”
“你可以啊,”席亚惊喜道,“不愧是严郡带出来的人。”
周晋不说话,盯着她的眼睛。
“问吧,”席亚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奖励你蒙对谜底。”
“他的伤,是执行以前的任务留下的?”“算……也不算吧,”席亚意味深长地激他,“你问问题的水平可比猜答案的水平低太多了。”
“他后背纹的那个纹身——是不是跟伤有关系?执行任务害死的情人?不能在一块儿的白月光?”席亚嗤笑:“少看点儿低俗小说吧,小屁孩!”周晋目光森冷,执着地等着他想要的答案。
席亚看着他的眼睛,像是在终于确定了些什么以后,才叹道:“严郡以前的经历,比你想象的这些残酷太多了。”
第15章
那是一段很长也很短的过往。
在和周晋那时差不多的年纪,严郡正在柯朗数学科学研究院攻读应用数学硕士学位。
人总是很难说清楚宇宙机缘运转的规律。
——就像那时候,十六七岁的严郡也没有想到,自己抱着在学界一炮而红的天真幻想而发表的有关运算理论的文章,没能如愿带给他一个新锐学者的名声,却让他进入了警署的视线。
——就像最初接到警署来电的时候,严郡也没有料到,向他这样满心装着科研激情的愣头青,在一年以后,会变成一个带着假面游戏人间,表面上沉溺声色犬马好不自在,其实每一天都在与最致命的危险交手的警官。
连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他比预计中少花费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完成硕士学业,代价是砍掉自己课题的大半内容。
那个原本有望成为新的风向标的项目,最后变成了缺胳膊少腿、勉强而为的废品。
那时他没觉得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