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过去”都不是假的,宁远也没有办法想象,一个刚入学的孩子会有那么深的心机。
因为生在宁家,宁远的朋友很少。能交心的只有陆初临一个。
他不想连这唯一的一个都失去。
他很难过。他告诉陆初临,说出国读书是件大事,还要再考虑考虑。
陆初临又要再给宁远讲B音乐学院的好,跟宁远说:“我们时间不多了,要赶紧利用这最后一年,好好准备!”
宁远忍不住对他吼道:“那是你的梦想不是我的!”
他记得那时候陆初临笑得很难看,跟他说:“抱歉,我一直以为,这是我们的梦想。”然后落寞地转身离去。
那个暑假,两个人不欢而散,宁远来了东都,找洛闻笙玩儿。
洛闻笙看他闷闷不乐的,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宁远噘着嘴一股脑说了。
“闻笙,我是不是把话说重了?我是不是不该那么揣测自己的好朋友?我的爱好很杂,可以说爱好很多,也可以说什么都不爱。可是我跟初临一起学了那么多年的钢琴,他可能因此误会我也很喜欢音乐,才那么热情地邀请我跟他一起去国外读书的……我回去了,该怎么跟他道歉呢?”
彼时还是小豆丁的宁远趴在洛闻笙膝盖上,仰头睁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问。
洛闻笙低头揉揉他的脑瓜顶,用下颌点点不远处的钢琴,“该练琴了。等你练完,我告诉你。”
“啊?”宁远拖长声音,不情不愿,“闻笙,今天不练了好不好,我已经弹得很纯熟了。”
洛闻笙点他鼻子:“要精益求精。”
“那明天、明天!”宁远撒泼耍赖。
洛闻笙叹气:“你瞧你,每次说练琴都这么不情不愿。真喜欢,应该像你挂在嘴边的那位小朋友一样才是,自律又刻苦。我每年只见你这么几天都看得出来你不是真心喜欢,你那位小朋友为什么就看不出来呢?”
宁远仰头看着洛闻笙,眼睛变得水汪汪的,要哭了。
洛闻笙揉揉他的小脑瓜,叹息道:“小远,人生呢,注定要失去些什么的。紧紧抓着不放,对谁都不好。没有人可以陪你从头到尾走完漫长的一生,要学会对那个陪你一起走过一段愉快旅途的人说,谢谢,再见。”
宁远还没想好怎么跟陆初临说再见,就因为突生变故来了东都市,没想到又在这里再会。
陆初临说,是为了他,千里迢迢一个人跑来这边上学的。
宁远不愿去辨这话的真假,也不想去查陆初临是怎么把学籍调过来的。
至少,重逢时的喜悦,不是假的。
“是啊。”宁远笑了一下。
是挺像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全校都没人敢靠近宁远,只有他陆初临敢粘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