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是问曼尼斯借剪刀，好给小虫子剃毛。可他看着曼尼斯的脸，内心突然涌上了一个念头，在这个念头的驱使之下，他鬼使神差地开口问道。

“曼尼斯，你……对我什么看法？”

“啊？”曼尼斯愣了一下，满是鳞片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迷惑的神情，“三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有些茫然，不明白戴维突然问这一句是为了什么。

戴维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歧义，于是他组织了一下言语，重新问道：“我是说，你知道我曾经毁了一整个星球，那颗星球还是我自己的母星，你对我……难道没有什么别的看法吗？”

比如厌恶、痛恨之类的。

或者说觉得我狼心狗肺、不配为人之类的想法。

戴维此刻陷入了情感的困局中，他迫切地需要有人通过谴责他、或者是辱骂他，来让他脱离这个困境。

曼尼斯看着戴维那张熟悉的脸，默默地伸出手，试探地测了一下戴维的额头体温，发现温度没有问题之后，疑惑地开口：“三哥，我看你也没烧糊涂，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问题呢？”

戴维嘴角一抽：“……你什么意思？”

曼尼斯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三哥曾经做了什么跟现在有关系吗？我只知道，从我认识三哥的第一天起，三哥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我的事情，那么对于我来说，三哥就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存在。所以我的看法重要吗？三哥你真正该问的人，不应该是我。”

说完，曼尼斯补充道：“别想太多了，三哥，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不是吗？何必因为外人的看法而困惑呢？”

人形怪物表情淡然，诉说着他已经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后得出的唯一想法。

杀戮本就是他们生来就背负的罪孽，在罪孽中前行，只能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即便脚下踩着尸体或是鲜血，也不要回头看一眼背后的尸山尸海。

戴维怔怔地看着曼尼斯，他笑了笑：“是啊，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曼尼斯拍了拍戴维的肩膀：“至少你在宇宙尽头的这些日子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好人。”

接着，曼尼斯伸了个懒腰：“好了，我要回房间了，折腾了一趟，人有点困了，我得好好休息一下。”

他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戴维，摇了摇头，离开了这里。

戴维站在原地，天蓝色的眸子看向了通往未知处的走廊，像是直视深渊，视线逐渐被深渊所吞噬。

半响，他突然笑了出来。

“也是，想那么多干什么。”

戴维揉了揉眼睛，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听到开门声的时候，小虫子瑟缩了一下，当他发现戴维并没有准备剃他的毛，反而倒在了太空舱里，便松了口气。

逃过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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