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发现自己竟是睡了半响,一晃眼,夕阳摇摇欲坠,淡金色的余辉温柔洒落,天边被染上一层橘橙色,一时间,她竟是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
轻轻揉了揉发昏的额角,她还是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一双眼睛也是发胀,这才后悔先前的事情来。
平白哭了这么久,如今难受的都是自己。
她就应该当着那人的面哭,两个人都鸡飞狗跳才算好。
忽然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这院子本就他们两人,如今是谁回来了自然不言而喻。
若是往常,她定然会出门迎接,可是如今,她本就心中憋屈,不去把锁眼封死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又怎会巴巴上前讨嫌。
片刻,一位穿着淡青色长袍的公子抱着一堆儿物件走了进来,寻常人这般大包小包,少不得狼狈几分。许是他动作不慌不忙、井井有条,这般模样倒是更衬得他不染尘埃了。
柯世昭走入院子就看见了小巧,她发丝凌乱,乌黑的发映衬这白净的面庞,越发显得她唇红齿白、美艳不可方物。
这种感觉很奇妙,有人在等他回来,这种感觉很奇妙。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漂泊,如今总算有个姑且可以称为“家”的地方。
越走越近,他才发觉她的脸上犹自挂着两道粉泪,一双眼儿肿的像是两个核桃,也不知晓是哭了多久?
连忙放下手中的物件,他大步上千,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托着她的脸,语气难掩心疼道:“怎么了,今天谁有惹你了?”说完,他弯着腰,小心翼翼对着她的眼睛吹气。
想着今日她可能没看见留下的纸条,柯世昭说话的语气更加轻柔了,她向来缺乏安全感,今日可能是太过担心他了,他纤长的睫毛微微下垂,耐心哄道:“小巧莫要生气了,今日我出门给你留了纸条,莫不是没看见纸条担心我了?”
看见她脸上的泪痕,柯世昭只觉得心都要化了,这是他的小巧啊,那些年的时光无论多么艰难,都是她陪着他熬过来的。他动作轻柔的把她抱在怀中,鼻梁亲昵的在她面上蹭了一下,语带宠溺道:“放心,我永远都不会把你丢下的。”
一阵胭脂水粉的味道扑面而来,小巧此刻真真觉得心是碎了,四分五裂。这就是他今天要出去办的正事?他这番作为将她置于何地?
小巧微微垂着眼眸,一双手不住地缴着裙摆,片刻后使力挣脱了他的怀抱,面无表情道:“无碍,不劳公子费心。”说完,她从椅子上起身,重重叠叠繁琐的裙摆铺展开来,她正准备离开,眼神却猛然被一抹鲜红刺疼。
方才慌乱间,柯世昭匆匆忙忙放下手中的物品,有一些东西无意中漏了出来,目光触及那抹鲜红,小巧觉得心间更是刺痛。
若她没记错的话,他从来不穿红色这般颜色鲜艳的衣服,如今他却亲自去买了红色布匹,这番所作所为意图自然不言而喻。
再加上他方才身上那股陌生的胭脂味道,小巧心中已猜出了七七八八。
心中悲愤交加,她此刻只想远远离开,她不想看见他......
他已经打算跟别人成亲了,何苦来招惹她?
夕阳的色彩越来越浓厚,烟粉色和橘橙色的晚霞烧红一片天空,院子内忽然一阵风刮过,满树梧桐晃动,花朵簇簇凋零。
满院梧桐,一片芳心。
一位淡青色的身影在院子中站立了许久,柯世昭皮相生的极好,少几分则寡淡、多几分则妖娆,常人都知晓他脾气好,笑的时候像清风徐来,不笑的时候也像皎皎明月。可他如今的模样像是一块泛着涩味的松柏,他的眸色越发晦暗和复杂,他在原地僵硬了许久。
她就这般厌恶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