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知道了这是柯府家的小少爷，说来唏嘘，诺大柯府泼天的富贵一夕之间化为乌有，那位小少爷也不知道流落到何处了。当时她并没有觉得多么难过，只是心中隐隐约约有些难言的惆怅。

又过了五年，她十三岁，彼时虽然衣衫破旧，少女亭亭玉立的模样已隐隐约约的展现出来，母亲的病越发重，无论她多么悉心照顾，母亲还是撒手人寰了。

她记得那天是春日，杏花开得正好，她把自己卖了，五两银子用来给母亲风风光光下葬，孑然一身她进入了齐府，与她一同入府的还有几位姑娘，虽说大家年纪不大，但是总归对容貌好看的人有些莫名的敌意，所以她过得不算好，但是比起从前，倒也不算差。

后来呢？

她也不记得是因为什么原因被罚了，那天的事情不算严重，可是管家婆婆平素就不喜欢她，觉得她长得妖里妖气的，就在重重的鞭子要打在她身上的时候，一声清脆如玉石相击的声音传来，“慢着，这么好看的小姑娘打坏了岂不可惜，今天我就做个主儿，饶了她。”

小巧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扭过头去，就看见一位锦衣公子，约莫十五岁的年纪，眉眼风流倜傥，庭院里的桃花那日开得格外灿烂，灼灼的、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她莫名觉得心口一烫。

窗外的天不知不觉亮了，柯世昭就这样搂着小巧一直坐到了天亮，熹微的晨光照在他美如冠玉的脸庞，神色显得更加晦暗不明。

“你先睡着，我出去处理一下事情。”

看着女子美艳的面容，柯世昭想起了很多，她对他的好，他一直都记得，心中泛起难言的温情，他俯身轻轻在女子的唇上啄了一下，便起身穿戴完衣服匆匆出了门。

大厅中气氛异样的沉重，老太君一夕之间仿佛苍老了很多，原本神采奕奕的模样被憔悴取代，花甲老人的沧桑感弥漫，看着地上被席子卷起来的尸体，她的目光中满是痛心，拄着拐杖想要站起来，却有些力不从心。

见状，柯世昭上前两步，神色关切的搀扶着她，声音柔和道：“奶奶无须自责，昨日小巧按照你的吩咐去见玉湖姑娘，不曾想玉湖姑娘不懂得你的一番苦心，在小巧走后，她便打翻了烛台庆生了。”

“因着您昨日叮嘱过小巧，这件事情万万不能让旁人知晓，所以小巧昨日遣散了守在院中的奴仆，却不想玉湖姑娘会轻生。”

“昨日奴仆门匆忙赶到的时候，火势已经蔓延极大，这种情况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

明明是安慰的话，可是在老太君耳中却是字字诛心，仿佛是经受不住这个打击，一口气没上来便晕了过去。

原本悄然无声的大堂，再次热闹起来，婢女的呼救声、奴仆你来我往的嘈杂声，交织在一起，柯世昭脸色明明是温润的，可是看起来却有一种别样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