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盈盈本就是佯装生气,如今听见他这讨巧卖乖的话,一张面皮顿时绷不住了,眉开眼笑的模样像是朵轻轻浅浅的杏花,她只觉得顾轻舟风姿更甚,殊不知这些年来,她的眉眼也越发妩媚动人了。
不着痕迹的屏退身边的人,年近三十的女帝面容严肃道:“丞相此次前来,可是有要事禀告?”
“微臣前来,确实有要事相商。”面容清俊的丞相随手折下一朵花,骨节分明的手指把那束花耐心整理后,他眉眼含笑轻轻向她递过去,语气纵容中略带苦恼:“微臣想娘娘了。”
原本以为是有什么要事,徐盈盈心中已经在思考着处理对策了,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话,她的面上罕见的露出几分无措,强行压下心中那些微妙的喜悦,她冷着脸,语气不赞同道:“丞相还是注意些分寸为好”。
若是平时,她这番话还有些说服力,可是如今她面上挂着两抹红晕,无论说什么都少了两分说服力。
压下心头的那一抹悸动,回想起当年的往事,她的神色多了几分黯淡,若说她这一辈子坦坦荡荡,可是始终有一件事压在心中;她对这天下百姓没有半分愧疚,可是对着他,总是多了几分愧疚和不安。
她在期待也在恐惧,若是当年的事情浮出水面,他可是会怨恨她?这些年,她一直可以忽略内心的那些不安,可是事到如今,他有知晓事情真相的权利,她也该将事实全盘托出了。
或许她心里还多了那么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期盼,若是他们之间再无隐瞒,她是否可以多看他几眼?
“丞相大人,实不相瞒,朕确实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说话间,她的手不安地扯上花瓣,无意识的□□着这些娇艳欲滴的花朵,动作中带着几分女儿家的扭捏和娇羞,终于她轻轻闭上了眼,上断头台般开口:“对不起,顾轻舟当年的事情,我骗你了。”
还不等她说完,空旷的御花园里就响起男子疑惑的声音,“什么事情,是当年废太子的事情?还是当年你喜欢我的事情?”
徐盈盈睁开眼就看见男子戏谑的表情,他一双眸子含笑在她脸上徘徊,果不其然看见某人越来越羞愧的神情,许是信息量有些大,她花费了些许时间才缓过神来。
什么?她刚才听见什么了?他什么都知道了,那她这么多年的愧疚算是什么?
顿时觉得怒上心头,徐盈盈有些愤恨地看了他一眼,那模样真真是咬牙切齿,皮笑肉不笑道:“哦,丞相这些年知道的事情倒是不少,那你可知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话一听就是气话,可是偏偏某人缺是当了真。
闻言,顾轻舟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也黯淡下来了,他语气中满是失落道:“臣这些年知道的是不少,可是娘娘是否喜欢臣,臣却始终猜不透。”接着他神色恍然大悟,喜不自禁的笑容挂在脸上,眉眼含笑道:“如今看娘娘这反应,估计是真的了。”
此话一出,果然看见女子恼羞成怒的神情,徐盈盈宛如只被人提着脖子的花皮小猫,恶狠狠用眸子剜了他一眼,语气阴恻恻威胁道:“丞相大人莫非想要提前告老还乡?”
看见她这张牙舞爪的样子,顾轻舟面上的笑意更浓了,他面上一派悠然自若,柔着声音不动声□□哄道:“也是,这丞相我也当够了,不如娘娘开恩,准许我入宫近身伺候?”他音色本就好听,如今可以压低后更显的深沉悦耳,有意无意般,他刻意压低了“近身”二字。
听见他这话,徐盈盈觉得面上更加烧得慌了,也不知这些年是怎么回事,这人怎地越来越没有正行了?若是让那些世家千金看见他这幅模样,不知道是不是会吓个半死?
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徐盈盈如今更是没了心思跟他周旋,提着裙裾就准备扭身离开,却不想刚刚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人调笑的声音。
“娘娘,你的花。”
徐盈盈刚准备回答“不要了”,转身就看见顾轻舟似笑非笑的神情,容貌俊美的男子修长的手见撷着一朵花,这花本就娇艳欲滴,如今更衬得美艳不可方物,寻常男子手中持花免不得多了几分俗气,可是他却显得眉目更加俊朗了。
微微压着心中的喜悦,徐盈盈捏着步子走到他面前,玉手飞快的抽出那朵花,似乎是不经意间,他的指尖轻轻勾弄着她的手心。
一阵心烦意乱,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和规矩了,她提着裙裾飞快的跑开了,只是这身影怎么看都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顾轻舟看见地上的满地残花,摇着头无奈的笑了,也不知道那培育花种的小太监要委屈成什么样子了。
这么些年,他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