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早的晨昏定省。
先是闲话家常一番,余氏才突然唤了一声:“千儿。”
一般而言,都是喊的萧百婳,这是头一回喊萧千儿。她顿时有些茫然无措,“母亲。”
余氏应了一声,“近日,我听闻你在外头做了生意,可有这回事?”
也不知余氏从何处得知,萧千儿闻言,心瞬间“喀噔”一下,垂下脑袋。
过了许久,她才应道:“……是。”声若细蝇,即便如此,她也不大愿意说谎。
余氏架子端得很足,根本让人看不出她想做些什么。萧百婳有不好的预感,眉头拧得死紧,但又不好随意插嘴,否则显得她狗急跳墙,心虚了,她只得在一旁静观其变。
但在场的人不只有她们,还有徐氏。
余光瞥去,果然瞧见徐氏面色有些难看。
看向萧千儿的目光也带着几分责备。
萧百婳抿了抿唇。
余氏暗暗冷笑,心道,果真妾室的女儿就是如此上不得台面。
浅呷一口清茶,她才又出声道:“母亲曾以为你会是我们萧府,除了夏儿以外,最恪守本分的女儿。”说到一半,她忽然大力拍了下桌子,这一声巨响吓得萧千儿头又埋得更低,“没成想你竟如此不知羞!”
萧百婳觉得她要指责就指责,何必说得好像萧千儿出去勾三搭四一样。她最厌烦这样的话,终是忍不住了,“母亲,千儿不过是想靠自己赚些银两,何错之有?”
余氏哼笑,“婳儿也莫要为她说得太早,论不知羞这点,你姐妹二人半斤八两。”
又来?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萧百婳眸色微沉,“母亲,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上回就是母亲您胡说八道,才会让父亲禁足,怎么母亲还是老样子,总喜欢将莫须有的罪名加诸于我二人。”
“再者,我姐妹俩有何处不知羞?我二人并未与来路不明的男人勾搭,也未曾半夜不着家,母亲这话从何而来?”
禁足简直是余氏心中不可磨灭的耻辱,此时又被提起,她更是怒气冲天。
又复拍了一回桌子,才冷冷道:“姑娘家的就该在后院好生待着,三不五时出去抛头露面,私以为自己是皇族贵戚,还是何等贵人?山中野鸡就莫要出去丢人现眼了。”
萧百婳:“……!!!”
这是余氏?
这话说得可真伤人。
如此看来余氏被禁足,非但未收敛性子,反倒变本加厉,就好似那几个月的不甘愤恨层层累加,虚伪终究不敌,压制不住,只好让那些歹毒的本性一次爆发出来。
普通老百姓比较擅长应付直白骂街。
但官家之女却刚好相反,她们只能以阴阳怪气回击,否则会被人说没有教养。
如今余氏仿佛不管不顾,如此恶劣又坦然地将尚书之女与山中野鸡画上等号,萧百婳顿时语塞,一时半响,也不知该如何怼回去,毕竟原身未曾见识祖安人的威力,怎可能嘴臭。
憋屈地忍了,她只得淡声问道:“那母亲这般说出来,是有何打算?”
余氏见她无话可说,得意地笑了,“这店铺既然都跟人签了契约,我萧府人也不是那等不守信的人,那店铺姑且就先交与我另作他用,待解约之后,便直接还给店铺主。”
好一个守信,好一个另作他用!
到头来,余氏打的竟是这个如意算盘。
萧百婳只觉眼前人贪婪恶心,也不打算客气了,冷然嘲讽道:“母亲这话说得真有点意思,但契约上是千儿的名字,而非母亲您的。您未经允许,擅自做主,是否太过分了些,与强占他人财产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