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甜美稚嫩的声线缓缓抬头,只见一张清纯无害的脸此刻正善意地提醒他,少女提醒的话语里还略感疑惑。
再低头,少女翻开手,那只蛾子已被拍成了纸片,金以恒眉峰一蹙,微显滞讷地问她:“你——能看到?”
少女用手指戳戳已经口吐白沫的蛾子:“这么大的蛾子叔叔也看不见吗?”
金以恒抽抽嘴角,一时竟不知如何应话。
以为他当真是没瞧见,少女再次好意倡导:“我听说水云山的金医师医术高明,叔叔改日得空还是去瞧瞧得好。”
趁着她不注意,金以恒压下手腕将案上那枚纸片扫入袖中,应笑:“姑娘大可不必叫我叔叔。”
少女审视了他两眼,认真道:“可我瞧您这般年纪,叫声爷爷似乎不太妥当。”
金爷爷…啊呸!金以恒按捺住心头要吐出来的那口老血,端了一杯茶,不打算与小姑娘计较。
可小姑娘却并未打算就此作罢,见案上的蛾子不见了,她翻翻他的衣袖四下找寻:“咦,蛾子呢?”
金以恒掩了掩袖子,不自在道:“哪有什么蛾子,姑娘你看错了。”
“怎么会,”少女坚信自己所见,辩驳道,“我方才明明瞧见一只又胖又丑的蛾子在这里飞来飞去。”
又胖又丑的蛾子:“………”
金以恒再次笑语:“姑娘确实看错了。”
少女陷入沉思,见她终于不再执着寻找蠢蛾子,金以再次端茶酌饮,状若无事。
少女忽道:“叔叔真该去寻水云山的金医师瞧瞧,虽说那位医师是个好色的老头儿,但您是男子,不必害怕。”
“噗——”一口茶喷出来,金以恒险些呛死,“你方才说,那位金医师如何?”
拣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少女一肘撑着桌案,无所谓地重复了那几个关键词:“好色老头儿。”
一口噎住的气还未来得及泄出,袖中的蝴蝶忽然钻出,双翅掩着脸狂颤:“金苏苏四个好色老头儿~”
金以恒已经能够想象得到他化为人样时两手捂脸笑得花枝乱颤的模样了。
故作无意倾袖执筷,将这只幸灾乐祸的丑蛾子倒入酒杯中,金以恒以筷子抵在它的腹部,将它往酒里按了按,龇着牙笑语:“咱们水云山的食谱许久未更新菜谱了,不如我这道新食饮就叫酒醉的蝴蝶。”
酒醉的蝴蝶被灌得上气不接下气。
厅中不知是谁人说了笑,满堂忽笑起来,金以恒的视线亦被引去,趁师伯不备,奄奄一息的蝴蝶爬出了酒杯,跌落在案上,连连吐酒。
湿漉漉的翅膀已然无法再飞行,景葵正待捋捋自己的触角,忽然察觉到一道好奇的目光,它缓缓回头,对上那双圆溜溜水汪汪的眼睛,想到方才那一掌,吓得惊忙往后挪。
注意到少女的视线,金以恒手肘撑着桌案,忙掩袖挡住她的视线,扯出话题:“不知这位小姑娘,师承何门。”
视线从他的袖子上转开,少女又抓了一块糕点塞入口中,洒然答道:“离焰宫,离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