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机场的路上并不安稳。
德米特里来接的他们,黛安娜远远地就看见他低着头站在车边,像是来请罪的。
凯厄斯牵着威尔的手走在前面,黛安娜慢吞吞地跟着,看着这幅凯厄斯费力营造出的和谐画面,心里十分不舒服。
他对自己很不放心,甚至愿意屈尊降贵去讨好威尔。凯厄斯知道只要把威尔捆在身边,黛安娜全程都会乖乖的,这就像一个用孩子挽救婚姻的绝望主妇,黛安娜在心里疯狂鄙视他。
“我们要去哪里啊?”
威尔有点怕凯厄斯,他不是很喜欢这个人身上的气压,于是他回头看了眼黛安娜,发现自己姑姑正用一种可怕的目光盯着这个陌生男人的后脑勺,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奇怪了,明明刚才关系还好到可以抱在一起取暖,现在又是怎么了?
沃尔图里给凯厄斯留了三个守卫,德米特里守着凯厄斯的车,亚力克和菲利克斯一高一矮地站在前面的车旁边。凯厄斯走到第一辆车边,轻轻把威尔抱进去。
他指着亚力克,说道:“我们去意大利玩,他会看着你。”
“意大利!”威尔兴奋起来:“我还没去过呢!披萨,意面,冰淇淋……”
黛安娜干笑着打断他的幻想:“你还没意识到咱俩被挟持了吗?”
“挟持?”威尔愣住。
黛安娜点头,指着凯厄斯故意说道:“这个人可坏了,他在绑架我们。”
“什么!”
凯厄斯没有理会黛安娜的挑衅,他只是对威尔扯出一个生硬的笑,“你姑姑在和你闹着玩。”
“但是她看起来很认真啊……”
“亚力克。”凯厄斯打了个响指:“把电脑拿出来给他玩。”
“是的。”说着,亚力克坐进了车里,菲利克斯也坐上驾驶座点火,凯厄斯关上了车门。
威尔看他们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伸着头问:“黛安娜姑姑,你不和我做一辆车吗?”
亚力克给威尔打开动画片,强行让他转移注意力:“你姑姑和你姑父坐一辆车,不要打扰他们。”
在威尔震惊的表情中,黛安娜被凯厄斯拉去了后面的车里。
黛安娜刚刚坐下就想甩开凯厄斯的手,但是空间狭小,她施展不开,一用力竟然把真皮座椅撕烂了一大块。
“你想把车掀了吗?”凯厄斯冷声说。
黛安娜若无其事地坐好,“不是我的错,谁让你抓着我不放?快放开!”
凯厄斯手上故意用力,捏得黛安娜手指都挤在一起,他拍了拍前面的玻璃,心情很差:“开车!”
两辆车一前一后地朝天使港机场进发,那里停着沃尔图里家的私人飞机,随时等着起飞。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没有人说一句话,但是黛安娜和凯厄斯的力量拉锯战一直在手心进行着。
吸血鬼的肌肉战斗时就像坚硬的玻璃一样,这种刺耳的挤压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封闭狭小的空间里就显得震耳欲聋,德米特里在前面听得毛骨悚然。他打算回去就向阿罗申请职位调动,再继续伺候这对精神病他可能会神经衰弱。
这场只有德米特里受伤的无声战斗终于结束,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机场。下车时凯厄斯才主动松开了黛安娜的手,他直接奔向威尔,将他看得严严实实。
对于这种行为,黛安娜只有白眼。
他们先来到了贵宾候机室,飞机起飞前还有一些相关手续需要完成,亚力克和菲利克斯在门外守着,屋内,黛安娜一个人坐在一边,身后站着德米特里,对面坐着凯厄斯和威尔,这两人竟然在聊天。
“姑父,你的头发为什么是白的?你染的吗?”
对于威尔对自己的称呼,凯厄斯很受用,这让他对这个人类小孩的好感度直接上了一个档次,他罕见地有耐心。
“不是。”
“那是天生的?好酷!”
凯厄斯想,如果要说自己是被气成一头白发的,未免显得很没有格调,于是他默认了威尔的说法,可黛安娜却开始拆台了。
“你对酷的理解如此浅薄吗?威尔?”黛安娜的语气很不友善,她现在倒成了脾气古怪的那一个。
威尔依旧听不出画外音,他来回看着这两人:“很酷啊,你是黑色的头发,他是白色的,不是很般配吗?”
凯厄斯露出坏笑,这让戴安娜很不爽。其实,对于周围人的这种默认她和凯厄斯是一对的态度,黛安娜并不是很在意,一方面是她不想像个青春期的高中生一样纠结这种无意义的事情,还有就是她自己也知道现在他们的关系很复杂,真的解释起来会更费劲,那不如就闭嘴。
不过她还是不爽,因为她觉得被占便宜了,黛安娜的性格有些自私,她不喜欢别人占她便宜。
她冷哼:“黑皮猪也是黑色的,你觉得它和凯厄斯很配吗?”
威尔不解:“你在骂自己吗?黛安娜姑姑,你可比黑皮猪好看多了。”
凯厄斯的肩膀抖了一下,之后威尔发出一阵爆笑,这两个人还不停地在用眼神交流,黛安娜彻底无语。
威尔这种自来熟的性格让黛安娜觉得他是个小白眼狼,明明一路上照顾他的人是黛安娜,可他现在却和一个外人一起取笑自己,倒搞得自己很不合群一样。
她气冲冲地出门去了,凯厄斯示意德米特里跟上。
威尔挠了挠头:“她今天脾气怎么这么差?”
凯厄斯看着黛安娜离开后的空荡荡的座椅,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没见过更差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威尔觉得他这位新姑父有些委屈。
候机大厅边缘的落地窗前是大片的阳光,但是冬日里的太阳一直不是很温暖,照得光滑的地面像冰一样亮,黛安娜站在暗处,望着一架架升起的飞机出神。
“对不起,黛安娜小姐。”
德米特里来到她身后,低着头道歉。
黛安娜转身看了德米特里一眼,只觉得他精神状态很糟糕,想必这两年凯厄斯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
她说:“不是你的错,卡尔比霍尔能看出任何人的过去,我们当时早就暴露了。”
“但是这确实是我的工作失误,如果我能早一点去机场的话,您的朋友……”
黛安娜神情黯淡,她把手伸进口袋里,那只小木马的纹路快被她的手指磨平了。
“你知道,汉克家里怎么样了吗?”她小声问。
德米特里回想一下:“隐约听艾尔莎夫人提起过,汉克外出务工的父母回乡了,回来照顾他的爷爷。”
不知道沃尔图里编了什么借口掩盖了汉克的死因。一直以来,黛安娜都将自己一头埋进复仇大业中,她没有时间细细品味这种悲伤,或者说她不敢让自己静下来,只有想杀死敌人的念头才能暂时让她忘记汉克惨死的模样,但是她知道这已经是无法愈合的伤口,她早晚要面对。
“我有时候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