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摸着身下这张床上柔软的布料,分辨出它是来自海对岸国家的一种极其昂贵的丝绸,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十分想笑。
……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家徒四壁无所谓先整张舒服的床再说?
他这么想了,也这么问了,于是换来了幼女意味不明的一瞥。
“是吗,那还真是抱歉。”她敷衍地这么说着,随即轻盈地跳下了床,纤长的黑发在空中甩出了个漂亮的弧度,惹得太宰治微微眯了眯眼,“你的声音好哑……等一下,我去给你倒杯水。”
说完这句话后,小女孩就走出了房间门,紧接着屋外就传来了哗啦啦的倒水声。
还真是干脆利落又说一不二的性格,有点让人讨厌。
再加上熟悉的入水后被人救的剧情……啧,真是让人想起某个秃头的老男人呢。
“比起我,还是你更奇怪吧?”还不知道自己被幻视成某黑心首领的幼女边倒水边自然地继续和太宰治说话,“三更半夜冻晕在郊区的河里,如果不是我恰好路过……明年的今天估计就是你的祭日了。”
她的语调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稀松平常的熟稔感,且毫无对陌生人的戒备之情,并不怎么客气,也似乎不觉得自己三更半夜在郊区晃悠,甚至还把一个陌生的男性带回家有任何问题。
“啊,那还真是遗憾,毕竟我是自己主动跳下去的哦。”太宰治轻飘飘地、倦怠又饶有兴趣地回答,“那可是我梦寐以求的死亡呢,可惜都被你破坏了。”
他等待着对方的反应,脑中恶意地思索着她会说些什么,却只得来了一句平静到仿佛他的话很稀松平常的回答。
“哦,是吗?”她说,语调波澜不惊,“那打扰了你的死亡还真是抱歉呢。水放在外面的桌子上,你穿了衣服出来自己喝。”
咦,这种反应……?
太宰治这回是真的觉得好玩儿了,他顾不得为被幼女连续自说自话了两次而生气,反而眼睛亮晶晶地掀开被子,听话地乖乖下了床,准备穿衣服出门,却发现原来身上有着一件布料轻软的白色薄衫。
这件衣服又轻又软,还罩在他层层叠叠缠绕在身体上的绷带上,怪不得没被他第一时间发现。
太宰治挑了挑眉,也没说什么,他脱掉了这件薄衫,在枕头旁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衣服。三下五除二地穿上后懒洋洋地晃了出去。
果不其然,外边也是一样的家徒四壁。
偌大的客厅里只摆了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目测另外一把椅子正在卧室里放着那个盆。幼女则坐在仅剩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个装水的陶瓷缸,正歪头看着他。
太宰治:“……”
穷是真穷,显得卧室里那张大床更好笑了。
他慢吞吞地走到桌前,能看到桌子上摆着的一个茶壶和另一个陶瓷缸,这两个东西的外貌都平平无奇,缸里泛着花香气的茶却沁人心脾,一闻就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