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人物面板上明晃晃的40%,温萝一时无言,只得不语。
“至于你说我不通药理。”
南门星拇指撑着下颌,食指随意搭在眼下,面上并无愠色,反倒是生出了几分恶作剧一般戏谑的笑意,
“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我前一日所说的‘大可一试’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样吧,既然赫煜把那小子抓来时不小心叫你听见了动静,那我再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又如何?”
心下一跳,温萝猛地抬眸。
该不会,他又要换马甲吧?
不出她所料,下一秒,南门星带着诡秘笑意的声音便钻入了她耳中:
“这么久没见了,不如好好来一出久别重逢的好戏?”他说,“我可是特意给你们安排在隔壁呢。”
温萝:……
他果然很有做导演+演员的潜质。
自导自演是一种病,会上瘾。
这一次离开主殿之后,赫煜并未将她带回属于她的房间,反倒是在距离房门还有几步路距离之时便脚步一顿,回身望了过来。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他抬起执着剑的手,泛着金属冷淡光泽的剑柄在她隔壁的木门上微微一触,发出轻微碰撞的声响,“进去见里头的人。”
说到这,他淡淡扫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地威胁道:
“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吧?不要耍花招,不然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我一剑就可以直接杀了他,明白吗?”
哇哦,她真的信了。
心下腹诽,面上却露出了强忍怒意的隐忍神情,温萝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踏入房中的那一瞬间,提示音大作:
“叮——恭喜维序者温萝,解锁主线剧情【回春】,请替男主南门星解除折磨他三百年的火毒吧任务成功奖励剧情值20%。”
……
南门星竟然当真在她自主殿回到所居住的偏殿的路程之中脱了大号马甲,出现在了这逼仄狭小的房间之中。
原本她还在替他担心,将“工具人”软禁在如此奢华的房中是不是太过崩人设,却没想到南门星似乎提前考虑到这一层。
仅仅一墙之隔,看起来却是两个世界。
向左,是她如春宵暖帐般华美奢靡的偏殿,空间极大,以三四座雕花屏风隔绝成片片区域,
天顶上悬着玄罗绸缎,地面上铺着柔软地毯,四角摆着直教她如置身暖春的镂空鹤形暖炉,
更不必提他在最初未见她那几日送来的无数奇珍异宝。
向右,是他如魔窟死牢般沉寂简陋的囚笼,逼仄拥挤,除去放置着基本装潢的空间仅能容纳不到三人,
整个房中似乎比吹风落雪的屋外还要冰冷几分,除去一张并无被褥的木板床外,仅剩一个不及她小腿高的小圆凳。
衣衫破损染血的少年正背对着她蜷缩在角落,呼吸声低沉急促,似乎强忍着痛楚,不时发出一声难耐的轻哼。
听见身后的动静,少年身型微微一僵,后脑上略有些凌乱的束发一转,缓缓侧过了脸,露出那张雌雄莫辨的精致侧脸。
只可惜,如今因压抑许久的痛楚而显得格外苍白羸弱,眼睫湿润,面带不正常的潮红,仿佛下一秒便要背过气去。
饶是知晓他身份的温萝,甫一见到这场景,心头也是骤然狂跳。
她并不知道火毒发作时究竟有多么痛苦难忍,只因南门星如此丧心病狂之人似乎都极力避免它的束缚而找到了她头上,才多少猜测出其中的艰难苦楚,却不知道竟然会如此猛烈。
此刻再回想起先前他以南门星身份与自己相见的两次,皆是高高地坐在她遥不可及的王座之上一动不动,神色恹恹。
当时她只当他是搭错了哪根筋,如今才恍然明白,或许那时他强忍火毒之苦已是分身乏术,自顾不暇,能够勉强在她面前做戏已是耐痛能力在赏饭吃。
心下百转千回,连脸上焦忧的神情都真实自然了几分,温萝连忙三两步抢上前去,
犹豫了片刻,一手搭在他因痛苦而轻颤的肩头,望着他几乎有些失焦的乌黑狭长的眸子,轻声唤道:
“阿星?!醒醒!”
听见她的声音,少年略微回过了神,双瞳之中重新显出神采,可额上依旧冷汗涔涔,艰难地望了她一眼,尾音发颤:“阿芊……”
这一眼,凄清哀婉,我见犹怜。
影帝影后同台飙戏,她不能败下阵来。
想到这里,温萝蹙眉,十分自然地低下头来,面上划过惊惶和不可置信,自言自语道:
“难道他真的将火毒渡进了阿星体内?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眼中闪过几分挣扎和思量,温萝一手搭住他的脉搏,凑近他耳边小声道:
“阿星,你不要担心,我是无尽海弟子,你身上的毒,我一定会想办法解。”
感受到她骤然靠近的气息和耳畔温热的吐息,白茶清香透过她唇畔氤氲蔓延直他鼻尖,顺着经络滑至心房,南门星身体不自觉一僵,
见她二话不说便替他诊脉以求解毒之法,心下登时复杂起来。
南门星苦求而不得的事情,钱星竟然如此轻而易举便得到了。
自她来到封王台之后,为免她心存芥蒂,他特意强忍着直欲破体而出的痛楚,日日以她情绪需求为先,每日送上合她心意的菜式灵宝,
还差了人在旁观察她面上的细微变化,以更精准地了解她究竟喜爱什么,明日好多加改进。
可她倒好,仅仅与他见了一次面,便因为“钱星”二字崩塌了他这几日艰难建立起岌岌可危的关系。
提出这“渡毒”的赌注,他起初只是不愿那样当着她的面,被她不屑地踏碎心中五百年的骄傲与尊严,
可在她离去之后,随着浑身痛到麻木的知觉,他猛然明白了自己这下意识的行为究竟意欲何为。
他只是想证明,他也值得被她这样悉心对待。
无关身份地位,无关修为实力,没有虚伪欺瞒,仅仅是他,最真实的他,同样值得所谓“钱星”拥有的一切。
直到这一幕发生在眼前,她温热的指腹轻柔地搭在他腕间突突跳动的脉搏之上,他心中倏地濒临癫狂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