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明白了,你们凭什么不管我?我也是公民!保护我是你们的责任!”
“好好好。”路潇对冼云泽点了下头,“把他扔出去。”
冼云泽将手机收回衣袋,站起身走向船主,不由分说拉住他的手腕往外面拖,船主的力气比不过他,挣脱不开,就只能一路嚎叫着求救,然而警察们听见他的呼喊声,都十分默契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扉。
冼云泽轻松地把船主拖出了警察局,黄昏的街道车流不绝,船主的求救声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但这里毕竟是警察局门口,连那位身着制服的门岗都无动于衷,路人们便也没想太多,减速看一眼后又纷纷疾驰离去,于是船主被拖进了附近狭仄的胡同里。
这条胡同夹在警察局大楼和几栋商厦外墙之间,曲折绵长,中无门窗,只放着七八只大号垃圾桶,持续散发出刺鼻的气味。两个人深入其中十几米后,冼云泽突然停了下来。
四周的空气不知何时开始变得死寂,胡同尽头的车流声消失不见了,两边墙壁上的空调外机和油烟净化器同样安静下来,连船主都被这异变吓得不再呼救,于是他急促的呼吸成了胡同中最清晰的声音。
两人脚下干燥的土地变得泥泞,有种沥青似的液体从泥土中渗出,一点点填满了他们身后的脚印,金黄色的夕照逐渐被黑暗遮掩,但那并非夜色,眼下的天幕上布满了暗色的水样纹路,仍在那里缓慢地流动着,黑暗先吞没了他们头顶的天空,然后又粘稠地降临到地面,接着与逐渐蔓延开的积水汇合,像是潮汐包围起海岛一样将他们圈禁在了这条胡同里。
不久后,地面上的积水没过了脚踝,胡同两边的昏黑中传出了轻微的水花声,哗啦,哗啦,随着两组步履节奏的水声越来越近,另一种金属撞击声也越发清晰,最终两个一红一绿的暗光剪影出现在了胡同两边。
它们脚下踩着七寸高的木底鞋,身上穿着直筒形单色布袍,头戴折痕规整的尖顶帽,那帽檐里还掖着六枚被红线串成一串的铜钱,虽然铜钱不曾相撞,但它们每走一步,钱串却还是会发出叮铃铃的钱币声。
船主一下子抱住了冼云泽的腿,惊慌地躲在他身后,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冼云泽歪了歪头,似在思考它们两个是什么东西。
那红衣服的先开口,发出千回百转的唱腔:“紫地王氏子二,承恩为人,素多不敬,党同巫蛊为祸,其心其行,罪不容恕。”
那绿衣服的后说话,声音嘶哑仿佛破锣:“天行有常,因果昭然,是可欺生者,不可欺死者,今奉命阴司,锁回泉扃。”
船主茫然听着两个人的唱调,没有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冼云泽热心地为他翻译:“它们说你搞的那些歪门邪道,只能骗活人,但是骗不了死人,所以它们要把你抓去阴曹地府里立案侦查,那大概是地狱里的警察吧。”
船主听他这么一说,抱住他大腿的手收得更紧了:“我交代!我全交代!我跟你们阳间的警察说!别让鬼差带我走!”
冼云泽把头拧了180度,看着瑟缩在自己身后的船主:“谁告诉你我是阳间的警察了?”
四目相对,船主嘤咛一声晕了过去。
冼云泽重新拎起船主的胳膊,左右望了一眼:“你们有逮捕证吗?”见对方没有回答,他摇了摇头,“那么你们是不能强制传唤嫌疑人的。”
红衣服念唱:“生死有别,不可通论,阳间律法无用阴司。”
“那你们阴间的法律法规也不适用于阳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