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轻轻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救命之恩,教养之恩。”
最后一束光也沉没在地平线下,只有夜风无声地路过此地,惊起一阵尘埃。
上辈子,并没有这么一场葬礼。
那时的燕宁很轻易便偷到了他的腰牌,她没有带着燕孔逃出飞宁殿,因而没有见到太子的尸体,她一直以为太子还活着。
一直到很后面,燕宁背叛牧轻鸿离开他之后,她回到燕国,这才知道了太子早已死去的事实。
又和上辈子不同了。牧轻鸿想。
但这是他自己选择和改变的,不知为何,刚重生时,他仍怀抱着一腔怒火,他本来恨不得生啖其血肉。
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一天一天地过去,随着他与燕宁相见的次数越来越多,那炽热的爱意又燃烧起来。
每见一面,那火苗就热烈一分,逐渐汇聚起来,无时无刻地想要压倒他的恨,让他溃不成军。
然而他又理智地,清楚地知道,若是把这份爱交给燕宁,那女人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把它当做垃圾扔掉——不,她不会扔掉,她将把它劈开,捣成烂泥,然后将它当做良药,敷在她的伤口上。
上辈子的一切都证明了这一点,他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这错误的代价是太重了,是要命的。
牧轻鸿理智地知道这一切,然而情感本能与理智的冲突像是一把长刀,将他活生生地劈开,一半要他爱她,另一半却叫嚣着掐死这个柔软又胆大包天的女人。
他站在燕宁的床前,如果燕宁现在能睁开眼,她一定会以为自己见到了狰狞的恶鬼。
而他站着,以凶恶的眼神,狰狞的面孔,一直站着,像是站成了一尊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