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古姨娘这么深。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心绪激动难平,紧紧抓着古姨娘的手:“姨娘,听她们母女那意思,是要等着熬死了……”
因为有忌讳,就是私底下也尽量谨慎没敢直接提宫里的皇帝。
“之前你跟我说父亲给池芳安排的路一定是最好的,我到时候等着筹谋抢过来就是,可是现在怎么办?”池菲道,心中很是惴惴,“那丫头随了柳氏那贱妇,最是娇媚会勾人的,不仅容貌出众,还专学了些附庸风雅的技艺……就算您有手段,到时能哄得父亲答应将我一同送进宫去……皇帝陛下有整个后宫的女人一同争宠,我便是有本事算计倒了池芳,那还要去跟别人争。论品貌,论家世……我可自认为没有那等本事。那个皇宫里,一年到头有多少人不明不白的死了被抬出来,要么……我还是算了吧,咱们换条路走!”
池菲虽然为人跋扈又喜欢算计,但是说到底人情世故她看的要比柳氏母女清楚许多。
她姨娘这般手段,筹谋了半辈子,她们母女在这个池家的后宅里也依旧得是夹着尾巴做人,辛辛苦苦的讨生活。
宫里一群家世显赫,或是美貌惊人的女人凑在一起抢恩宠……
想想跟进了豺狼窝里有什么区别?
她一直以为池重海留着池芳是有什么高官显贵的清白好人家给她去做主母的,当今的太子虽然定下的正妃没及过门就病亡了,可府里还有一房侧妃和几个妾室,再等以后登临帝位充盈后宫——
就是池芳这家世也只能是去选秀,从底层位分的妃嫔做起。
而且就池芳那个脑子,那个心机手段……
池重海与柳氏是脑子被驴踢了么?竟敢妄想她能在后宫站住脚,并且给整个家族争得荣耀!
古姨娘同时也在琢磨这个问题:“柳氏是个蠢货,可伯爷倒还不至于如此天真。他会铁了心留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去等这种机会显然是心里有些成算的。是太子殿下隐藏太好,实际上是个好色之徒?反正伯爷既然敢在这事上押宝,这事儿就一定有谱儿。”
说着,也是茅塞顿开的冷笑起来:“怪不得这些天他们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连这天底下独一份的陵王府都看不上,原来是盯着还上面呢。”
池芳受到点拨,眼睛一亮:“姨娘,要么你替我谋划谋划,叫我去陵王府吧?”
古姨娘皱了眉头。
池菲也知姑娘家不该提自己的婚事,面上略显难堪,也弱了声势:“我今年都十七了,池芳她有过人的美貌还有父亲全力替她撑腰,她赌的起也耗得起,可是我……”
古姨娘却是不以为然的笑道:“以前想着他们是要将二姑娘送去哪个高官显贵家里做正房,我还怕是他们不肯允你过去,毕竟咱们这样的人家,哪怕大姑娘你是个庶出的,送两女共侍一夫说出去也不好听,现在好了……宫里那种地方,皇后娘娘还与自己嫡亲的妹妹同在宫中侍奉呢。再加上咱家二姑娘又是个空有一副皮囊,完全不顶事儿的……这事咱们不用亲自去说,等到以后可以搬到明面上来谈了,我去找柳氏说道说道,她自会想办法说服伯爷送你一同进宫去为她女儿挡枪和分忧的。”
池菲只是想嫁高门,却从不觉得皇宫是个好去处。
她满心的抵触都直接写在脸上:“宫里有什么好?我反而觉得陵王府……”
“你懂什么?”古姨娘呵斥打断她的话,发现自己语气有些逾越了身份,又反握住池菲的手软下态度来安抚,“说来说去都怪我,委屈你从我的肚子里出来。陵王府那样的门第,让二姑娘和三姑娘过去做正妃都已经是给了咱们这伯府莫大的抬举和脸面了,你去了能得个什么名分?王府里的妾,你一辈子就只能做妾了……这天底下能叫妾室翻身的唯一一个地方就是宫里。宫里的女人最终拼的是什么?不是美貌也不是才情,你管那二姑娘生得再美再娇再得宠,到时你在她身边委屈个一两年,借着她的光分一点恩宠,只要肚子争气诞下个出息的皇子来,前途自是无可限量。你父亲也不傻,到时候自然也知道该扶持谁!”
是啊,宫里的女人就这点好。
哪怕你前半辈子所分得的帝王宠爱再少,能生个好儿子,还有机会拼后半辈子。
可是这样的几率和成算又能有多大?
后宫里多少女人?被斗死的大有人在,最后坐上太后宝座的却只有一人!
池菲是有野心,也想登高位,可是古姨娘给她画的这个饼太大太不切实际了。
眼高于顶去想那么远,还不如试着够一够近在眼前的富贵。
“我……”她张了张嘴,还想反驳,但见古姨娘那个算计满满的神情就知道此刻自己多说无益。
她来的时候是因为听到了惊天隐秘才激动的心情雀跃,回去时便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人间清醒了——
她绝不犯蠢去宫里挤破头,眼下最好的机缘是陵王府,可古姨娘不出面帮她筹谋,她一时也捉襟见肘,不知道能使什么手段,一边想着一边坐屋里有一笔没一笔的抄写《女戒》。
池府大门前,下人们正忙着搬□□,换灯笼,挂白布,带着一大队护卫的陵太妃车驾正好拐进巷子里。
这个时辰,太阳慢慢没那么毒了,邻里有些人已经三三两两的走出街头找背阴处吹风纳凉。
长宁伯府的门脸大,这边的动静自然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自然更有好事者主动与认识的小厮搭讪打听:“府上这是要办白事?没听说有什么人不幸亡故了啊……”
大门挂了白,过世的肯定得是府里的主子,还不可能是姨娘这样的半奴才。
小厮得了管家嘱咐,边干活边是面有凄凄然的解释:“我们三姑娘不是自幼体弱多病被养在外头的嘛,前些天老爷夫人想着这姑娘家年纪到了,该议亲了,就给接回了府里,谁曾想……许是小姐福薄,与家里亲人的缘分浅吧,这才回府没几日就……”
他这话说的也算言辞恳切,因为他们其实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池芮是跑了,只有柳氏撞门当时在场的几人知道实情,并且很快就被噤声,这些人还真当是家里的三姑娘去了。
说话间那巷子外面的马车过来。
因为那马车足够有排面,围在池府门前看热闹的纷纷往路边避让。
谢景晗在车里听到外面小厮的说辞,要不是被陵太妃拉着就该直接掀车顶跳出来砍人了。
“好像……是陵太妃的车驾。”有眼尖的小厮认出了马车,最近陵太妃数次登门都没好事,他当即就冲进门里通风报信去了。
马车在伯府门前停下,陵太妃拦了谢景晗与池芮,自己当先一个下车站在了大门口,冷着脸质问:“你们刚说是府上何人过世?”
她的容貌生得美丽,平时又多是一副对凡事爱答不理的随性模样,看着只觉雍容尊贵,但此时这么冷着脸端着手往人前一站,池家这几个小厮都不禁抖了抖。
“见过太妃娘娘。”几人匆忙下了□□跪地磕头,如实回话:“娘娘今日来的不凑巧,我们府上要办白事,是我们三姑娘她……”
陵太妃下了车,马车门却是开着。
这几个小厮跪着没敢多看,却有那眼尖的瞧见了车里坐着的俩姑娘:“诶,那车上的不是……是伯府的二姑娘?还是……三姑娘啊?”
池芮当时坐在车里,任人指指点点的围观,脑子里也就一个疑惑——
所以……我这可能是诈尸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
池芮芮:【麻木脸】听说我死了……你抱着牌位成亲吧。
小王爷:不……我选择挖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