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许是人间的这些个四书五经,巽风学起来是真的难,没能跟上夫子的进度,今日竟然挑灯夜读,读到了深夜。
我凑过去看,这文言文,看的我高中语文的dna动了。我在他身旁盘腿坐下,“看不懂这篇?”
他皱着眉瞅我一眼,又很快转回去继续看,“你看得懂?”
我斜眼看了他一下,劈手夺过他手中的《论语》,“少瞧不起人了,不是跟你说过我来自异世吗,这些东西放我们那里都是基础知识。”
巽风将灯芯又拨亮了一点,放到我跟前。
“我只当你是在胡思乱想。”
嘿,非得给你露一手。
我仔细的辨别着书中的繁体字。说真的,还是市井小民好,用的都是白话文。
“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这个很简单好伐?这都不懂?”
巽风看着我,摇了摇头,眼里有清澈的愚蠢。
我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一个字都不懂?那你坐那儿一天,那么认真,我还以为你听懂了呢!”
许是发觉自己真的笨,理亏了。巽风抿着嘴巴,不说话,无辜得很呢。
“不懂你要问啊,你不问你怎么懂呢,这老师不怕学生笨,就怕学生不问啊!”哎,就当提前体会给孩子辅导学习了,“我就给你解释一遍哈。”
“这个叫什么哀公的这个人,问孔子,我怎么做才能使百姓服从呢?孔子就跟他说,把正直的人提拔上来,使他们位居不正直的人之上,那百姓就服从了;如果把不正直的人提拔上来,使他们位居正直的人之上,百姓就会不服从。”
我敲了敲桌面,“懂了吗?”
巽风抬头看我,半天才说了一句话:“我该怎么分辨正直和不正直的人呢?”
问得好我也不知道。我赶紧把书本塞到他怀里。
“明天去问夫子,我要是知道我就去当夫子了。”
巽风把书铺到桌面上铺好,默不作声的继续看书。
我趴在桌子那头反思自己是不是刚刚太凶了?巽风怎么来了人间,好像脾气变好了不少。我开始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在采薇镇的时候,好像那个时候的巽风脾气也还挺好的,难道月族来云梦泽有什么天道压制?
想着想着我便趴着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从自己的小板床上醒了过来,巽风正在整理他的课本。我看着他熟练的往布袋子里装书,又熟练的往身上背。开始反思自己作为一个书童是不是不太称职。
已在此处求学一月有余,我同时不时翘课的莫止也逛遍了大半个东垣。我发现莫止不会画画,但沉迷于鲁班秘术。那可是相传千年的邪术。
“你真不怕断子绝孙,难得善终啊?”
“阿祝你怎么说话呢,我只学皮毛,又不深入,没事的。”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你上一世就孤苦无依的,这辈子还是别了吧。
若想知道他这辈子过得如何我给他看看命线不就好了?
于是我神神秘秘的跟莫止说:“其实小弟我师从很厉害的算命先生,也学了几招傍身,要不我给你算一卦?”
莫止扭头看着我,不可置信地问:“你认真的阿?”
我点了点头:“我给许多人都算过。”
他盯着我诚挚的双眼看了好一会儿,却大笑道:“阿祝你也这本事你做什么书童阿?再者说,我也不是不信算命,只是觉得这人活一世稀里糊涂也挺好的。今朝有酒今朝醉,万一知道了自己明天就要死了,影响现在过日子的心情不是。”
“你倒活得挺通透的。”可确实是如此,越是信命,活得反倒约束了。
莫止一把钩住我的脖子,叹道:“非也非也,相反,我活得迷茫极了。算了不说这些了,咱们喝酒去。”
我稳住下盘,将他推开,拒绝道:“别,上次喝了一点点酒回去就被我家主子关在门外关到后半夜才给放进去。我不喝,你自己去吧。”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世子殿下竟然如此严厉。”
“是阿,他脾气可坏了。”
踩点回太学院接巽风晚了些,被他当场抓到。
他气呼呼地走在前面:“可是又去同你那莫大人出去玩儿了?”
我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跟莫止在一块儿?你在凡间用法术?”
“你当我跟你一样蠢吗?你人生地不熟能去哪儿,那莫止课将将开始就没人影了,我瞎吗?”
我摸了摸后脑勺,心虚但抓住了迅速盲点并反击道:“那莫止坐在最后一排角落里,你坐在第二排,你怎么注意到他的,你还要振兴苍盐海要认真地心无旁骛地好好上课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