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开始,他就是凹凸市真正的王,这片土地上所有的异类都必须听从他的号令。
校园重归平静,所有的活人都待在他们应该在的地方,宿舍楼里的学生战战兢兢的抱紧被子,有关了灯的房间,也有没关灯的,都不敢轻易的去改变任何东西。
关灯?关门?关窗?看热闹?
别搞笑了,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就当自己是个物件,别随意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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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教师】从天空飘落,挂在体育馆前的台阶上,像一团被人随手丢弃的废弃塑料袋。
嘉德罗斯在她边上停下,作为胜利者,语气理因高高在上:“这就是你要的,死得其所?”
【绝望教师】比他想象中的要平静许多。
她将自己展开,后背贴着地面,用一双皱巴巴的手将自己抚平。
即使这种情况下,她还要维持自己最基本的体面,做完这一切,才回答嘉德罗斯的问题。
“那个人说,如果失败了,能限制住城市里的大半异类,包括您。这对对人类来说是好事。如果成功了,异类中会出现以为带领大家的国王,也就是您。这对人类和异类来说都是好事。”
女教师的脸上破了一个大洞,就在嘴的位置上,这不影响她开口。女教师连本体都丢了,只剩个壳子,发出声音本来就不依靠那张假嘴。
她似乎是被嘉德罗斯打懵,将成功与失败的后果说反了。
嘉德罗斯呵呵笑着将棍子抵在【绝望教师】这张皮上,表现的并不信任她,心里却明白她没说谎。
鬼狐与嘉德罗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嘉德罗斯差不多看出了这张笑呵呵的面具是个什么货色。
鬼狐天冲的站位是很模糊的,有时候看上去,他的心属于异类,有的时候,他似乎又是站在人类那一边。
人类中的【博士】们乐观且天真的认为鬼狐天冲的摇摆不定是面具对佩戴者潜移默化的影响,一旦测试出佩戴者展现出的人性过少,就派出特遣队强制更换宿主。
但这帮有些自大的家伙好像从未想过,也许在宿主带上面具的那一刻,佩戴者的意识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演技出色的狐狸。
甚至每一次更换宿主,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只需要在大部分时间都保持模棱两可或亲近人类的态度,少数几次过界,【博士】也会将问题归结于——佩戴者的精神收到了过多污染。
和鬼狐天冲合作需要非常谨慎,但他总有办法说服合作对象。
嘉德罗斯不需要他的帮忙,这种推波助澜在他看来属于一种对他能力的羞辱。
况且就算发展到了此刻这一步,嘉德罗斯依然分辨不清楚鬼狐天冲到底站在哪一边。
“大人……”
许是嘉德罗斯思考的时间太久,【绝望教师】发出微弱的呼喊:“我的时间不多了。”
“请你……请你原谅我的所作所为……我从一开始……就不想伤害任何人……”
嘉德罗斯不想听她的临终忏悔,然而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胸腔内的阵痛逼迫他弯下腰。
金的这颗心脏对于嘉德罗斯,就像一个千辛万苦骗到家里的小妻子,在大是大非上和他一条心,但日常的各种琐碎小问题上总是和他莫衷一是。
“好吧,好吧。”嘉德罗斯无奈的蹲下,安抚下跳动的心脏,重新将注意力给予【绝望教师】。
她没救了。
异类的毁灭分为两步,崩坏是第一步,这一时期的异类还有救,虽然看着凄惨,但规则还存在,逻辑载体就存在,还能修复。
第二步是消亡,异类的消亡一旦开始,意味着组成他们的核心——规则,失去了。
这个时刻的【绝望教师】,即使是嘉德罗斯也束手无策。
被心脏催促着的嘉德罗斯沉默了会。
“告诉我,你的遗憾。”
心痛缓和,看来他没理解错。
还好,它没任性到要嘉德罗斯把人救回来。
【绝望教师】的消亡从脸上的洞口开始,她像一张燃烧的白纸,像一片风干的树叶,像一枚冬夜的雪花,粉碎的灵魂向天空散去,点点荧光后没留下一点痕迹。
嘉德罗斯说这句话的时候,【绝望教师】的消亡已经蔓延到了小臂上,半截手臂飘到嘉德罗斯面前,像是借着一缕微风飘起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