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上车的时候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扫描了一遍，公车没有车门，门框由人类的肋骨拼接成，司机是一副泛黄的枯骨架，这辆车是一件规则物品，而司机则是一个作为实验品诞生的猎活人。

和十二一样，他的名字也是一串数字：四九。

车上空无一人，小情侣先一步上去找了个前排的位置黏黏糊糊的坐下，金坐在那对情侣身后，黑发少年走到金后面坐下。

所有人都坐下后，公车缓缓启动。

司机开的很快，城市边缘路宽车少，甚至可以用荒凉来形容，班车只有三站，金所在城市的起点站，蜂巢，金隔壁城市的终点站。

车轮撵着灰黑色的碎石路，车厢内的人感受着硌屁股的颠簸，昏昏欲睡，金靠着椅背，歪头盯着窗外呼啸而过的奇特建筑。

它们有些是工厂，有些则是限制异类的基地。

一辆红色客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

旅游社的客车，比金坐的这辆小一些，车身上的漆皮已经开始掉落，车窗边缘也能看到很明显的锈迹。

车内的游客兴致高昂，与金所在的公车内死一般的寂静不一样，对面的人嬉笑着打闹，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真实的笑意，似乎还沉浸在出游的快乐中。

金隔着两扇车窗，都能感觉到对面人的快乐，他被那车人强烈的感情影响，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丝微笑。

后座的黑发少年突然抬起头，盯着金的后脑勺，幽深的蓝眸仿佛放出光来。

“即使是令人绝望的世界，人类也总能找到快乐，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的长相，但他的确很擅长发现希望。”他低声喃喃，声音被车子开动的噪音所掩盖。

他看向金的视线多了丝说不出的占有欲，坐在最前面的情侣中的女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眼。

她没看清黑发少年的视线，反而很快被前面的金发少年吸引住了，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惊讶的瞪大双眼。

于是她顺着金的视线转身去寻找，只看到红色客车卷着沙土呼啸而过。

“小帅哥，你看到了什么？”她忍不住好奇的问。

“一只异类。”金回过神，心有余悸的说道：“那辆车上没有一个活人。”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金话落的同时，远去的红色客车突然爆炸，女孩脸上的疑惑随着一声巨响迅速凝固，金闭了闭眼，在难以忍受的耳鸣中打开车窗探出头。

红色的客车停在灰黑色的碎石路边缘，从中间冒出火光，车内的人仿佛被突如其来的爆炸震晕了头，没有尖叫与痛哭，更没有人往外逃。

情侣中的男人比他女友先反应过来，快速报了警，而黑发少年与公车的骷髅司机则冷漠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个专心开车，一个专心看着金的背影。

金盯着距离越来越远的客车，悲痛的眼中映射着逐渐升高的火焰，他仿佛能看到一车人的灵魂在火焰中哀嚎。

一个蓝发的陌生身影从门口走了出来，他背对客车，似乎看到了探出头的金，招了招手。

金想起前一秒还满载着快活气息的客车，眼神中并发出骇人的杀意。他杀死了他们，即使是一车行为逻辑，那也是真实的人性。

他杀死了他们，两次！

金坐回椅子上，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

“有个幸存者，他在求救。”女人双手握拳，交叠在胸口不停颤抖，她紧张不安的靠在男友身上，看到从车内走出来的人，小声提醒。

男人刚准备对电话对面的警方补充，金出声打断他：“他不是幸存者，他是异类！”

少年的眼神说不出的恐怖，他看上去不像开玩笑，男人皱了皱眉头，选择相信金的话。

“知道凹凸高中的事情吗？”

“全校人都没了。”女人的心更软一点，她似乎是被唤起了不好的记忆：“我朋友的弟弟就在那所学校。”

“抱歉。”感受到女人的悲伤，金柔和下眉眼：“我是学校唯一的幸存者。”

“......这不怪你。”似乎是察觉到了金的愧疚，女人低声安慰道：“那只异类拥有替换与变换外貌的规则，你是怎么认出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