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笛没有躲过被抓的命运,他被人检举,说那日在御膳房外鬼鬼祟祟,侍卫从他的房里发现了剩余的半瓶药。
牢里,狱卒在给他用刑。
“是……是我下的毒,没人指使。”墨笛咬死了是自己的错。
“无缘无故,你怎么可能会给陛下下毒?”
“我……我先前不过是和别的小太监吵了几句嘴,陛下便打了我一十仗,足足疼了我十几日,还克扣我的月钱,我们这些小奴才就是靠那点儿月钱过活,现在钱没了,我如何才能活得下去!我恨他,明明我没犯什么大错,却这般罚我,所以我……我便买了毒药,下毒!”
“你一个小太监,哪里来的毒药?你快说!若不说这红红的烙铁就烙在你身上了!”
“我……我,”墨笛结巴了好几次,看着火红的烙铁,浑身都在颤抖,但还是没有将赵深拱了出来,“之前……之前,我有写信回家,让他们在除夕那日,趁着宫门大开,把毒药拿给……拿给我的……”
“你家里人早就不待见你了,已经有几年未曾来见过你,怎么可能会给你药!”
狱卒的话简直是直接往他心尖上捅刀子,墨笛立刻面目狰狞起来,拉扯得锁链“啪啪”响,吼道:“他们为何不来见我!我是为了他们才进宫的,他们应该感激而不是对我视而不见!”
墨笛家里穷,父亲早逝,家里有好几张嘴等着吃饭,他身为年龄最大的那个不得不肩负起家庭的重担,于是进宫做了太监,所幸他运气好,一来便分到了御前,赚了不少的银钱,全寄回了家。
家里靠着他的养活逐渐好转起来,弟弟赚钱的赚钱,妹妹嫁人的嫁人,每个人都过得很好,墨笛以为自己看见了希望,等到了出宫的年纪就回家和亲人在一起。
可现实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奋力争取养活的家庭居然开始嫌弃他的太监身份,他们一直以为太监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若是被人知道,一家子都会被骂,于是后来每逢除夕,他们连看都不来看他,觉得他是个脏东西。
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好处都是他们的,而自己偏偏被抛弃在在宫里吃苦。
他心里有恨,可是没有办法,他出不了宫,离不开这个吃人的地方,可他遇到了赵深,这么多年来,赵深是唯一一个给予他温暖的人,墨笛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不能放过一丝一毫能够出宫的机会。
狱卒还在问他话,但他已经不能回答了,在被抓来之前就已经吞了药,现在药效开始发作了,身体里巨大的痛苦让他面目狰狞,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五脏六腑一样。
墨笛控制不住喷出了一口黑血。
骗我,你骗我……
全福抱着一罐子杏干坐在椅子上晃动着两条腿,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听玉六所口述这些事情,听清楚了来龙去脉。
“原来陛下找人假扮了陛下,还让王相拦着众臣不靠近陛下,其他人肯定会猜疑陛下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只是得不到实证,然后再让王相私下寻找新的继承人以备不时之需,这便让彭宜王对陛下的时日无多深信不疑。”
越是掩饰便越是有鬼,如果陛下出了什么事情,身为丞相的王谦便不得不早做打算,若被彭宜王知道,就能猜出陛下将要毒发身亡。
“慕啸虽蠢笨,但也胆小怕事,谨小慎微,若无十足地把握他不敢茫然行事。”慕翎脸上挂着笑,想从全福的杏干罐子里拿出一颗杏干,但杏干已经见了底。
全福拿出最后一个放在慕翎的手上,道:“不过,我瞧那彭宜王和安平小侯爷也不是很聪明。”
慕翎将最后一块杏干贴着全福的嘴唇,轻轻按了按,示意他吃掉,全福张开了嘴巴咬住了它。
“何以见得?”
全福一点一点地吃着最后一块杏干,道:“我听人说,陛下能够登基是当初王丞相排除万难才得以实现的,这十年来一直帮着陛下解决内忧外患,处处为大顺着想为陛下着想,想来对陛下肯定是忠心耿耿的,而且权利大地位高,他培养出了陛下,陛下十分地优秀,他不可能冒险再去换一位君主,也不会让人来挑战陛下的权威,行忤逆之事,所以,如果我是彭宜王,应当首先将王丞相拉下马,文臣无首,武将匮乏,于他们可是有利的很,可惜他们居然忽略了王相。”
听了全福的一番话,慕翎感觉惊喜无比,他轻轻捏了捏全福的肉肉的脸蛋儿,笑道:“你说自己蠢笨,可在朕看了来,你可一点都不蠢,反而聪明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