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锳,你我的婚约已经不作数了,你对我这么好奇,莫非是喜欢我?”
他的戏谑在蒋锳看来是直白的嘲讽,小姑娘的自尊心十分受挫,于是乎下意识地小声反驳他,“我若是喜欢,也该喜欢身子骨健壮,待人和善温和的儿郎。”
她这话说完,周征眸子里的戏谑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只有带着冷漠与疏离的防备。
蒋锳瞧了他一眼。
突然想起先前同周芙聊天时,周芙曾提过,说周征在皇宫里当质子那几年过得很不好。
襄王时常折辱他,他的身子也是那几年在皇宫里落下的病根。前几日给他把里头的单衣褪掉时,她还曾看见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
如此说话,确实有些失言。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错话了。”蒋锳自知理亏,不提这话,而是低头去拿装满了药汁的碗。
这药在家熬好的时候还是滚烫的,如今已经凉了不少。刚好温热,也不需要吹,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想要喂他,却被他拒绝了。
“滚。”
冷冰冰的一个字。
蒋锳:……
“你真不喝?”
“蒋锳,你觉得我需要怜悯么?”周征冷笑了一声,那发寒的目光让蒋锳一阵不舒服。
“没有人觉得你需要怜悯,但周征,也没有人亏欠你。”蒋锳的好脾气到了尽头,说完这话后径直将药碗和勺子放在一旁,又将食盒里的饭菜悉数拿出来,然后将食盒的盖子盖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寺庙。
周征黑沉沉的目光盯着蒋锳的背影瞧了片刻,再紧接着,抬手直接将那些饭菜掀翻在了地上。
……
“什么?”
“兄长这几日都跟你在一起?”
当蒋锳前来王府将这几日的一切告知周芙的时候,周芙先是震惊,她第一个震惊的是蒋锳竟然知道周征在哪里,其次震惊的是,即使这一世退婚了,他们竟然也有着剪不断的纠葛。
但讶异归讶异。
她还是顺着蒋锳所说的话,同她一起去了周征的书房。两人动作很快,不一会儿真的在周征的书房里面找到了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
蒋锳照着先前周征所说的,拿钥匙开了锁,在木盒子里先是看见了一块看起来有些年头材质并不怎么好的白玉观音佩,然后在那玉佩下面则是压着他所说的书信。
“郡主,你兄长信观音么?”蒋锳瞧那白玉有些发黄,纹裂也甚重,瞧着不像是什么值得珍视的玉石,便以为周征也拜佛。
“他不信。”
但沈青娥信。
这东西一看就是沈青娥的。
“那这个是?”
“至交所赠吧。”
蒋锳眉头蹙了一下,“他也有至交?”
这个他字用的很是微妙。
听起来已然有了几分熟稔的感觉。
周芙觉得自己有些头疼。
很头疼。
她十分害怕蒋锳像上一世一样重蹈覆辙,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同她讲自己的担忧,不知道如何劝说她。
所以只能将这话略过,拿好了书信后,让人备轿带她去找宋裕。
这些书信上的东西大多是太子的营私有关的,周芙来找宋裕前没细看,待到了他那儿后才窝在圈椅上同他一起细细地看起了这几封书信。看完后,忍不住摇头讥讽,“太子也是大胆,连地方上的官他也要插手帮着卖。”
他就专门挑殿试排为在后的进士搞事情。将户部的人用钱打点好,再用金银或者威胁家人等手段逼那些三等进士放弃他们的功名,将他们原本的官位卖给自己手底下的其他人。
这样一来,既能够自己从中赚得一笔不菲的金银,又能让地方上的官员将来为自己所用。
“你兄长这是想让你再去找一趟太子。”宋裕将手里的书信放下后,略微咳嗽了两声。
周芙从圈椅上起身倒了杯茶递给他,“可他未必见我,我上回去就他就只叫了太子妃出来打发我。”
“威胁人的事情我做的不如你顺手,你陪我同去吧,也让我瞧瞧你是如何威胁人的,将来我也学着点。”
周芙笑著称赞他。
这话乍一听像是在夸人,但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
宋裕笑着瞧周芙一眼,“从前我有总威胁人么?”他分明都是以兵家的手段去讲道理。
实在讲不了道理,才动些非常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