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吐

黎直看向刚刚说话的锦衣郎君,拱了拱手,“赵世子。”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黎皎皎在场。

“回去说话。”黎皎皎道。

两人离去,果然外面还有自家阿爹的马车,黎皎皎看着安全抵达城内的父兄,心头坠了一天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想了想却还是回过头去,“且等等我。”

少女提起裙摆,小跑着跨入廊庑。

胖胖的陈掌柜在柜台后拨算盘,余光瞧见黎皎皎,“十四还活着,托我给小娘子带句话。”

黎皎皎心头最后一点不安散去,她拢袖仰起脸,微微笑了笑,“您说。”

“纸钱不要了,换一碗姜茶。”掌柜的似乎也觉得有点好笑,将账簿放下,压低嗓音道,“他若是还活着,后头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哟。”

“劳烦您了。”黎皎皎面色不变,从袖底取出一颗金锞子给陈掌柜,才转身离去。

夜雪化了些,露出斑驳的青石板。平西侯府的马车驶过去,悄无声息,一盏灯笼消失在街角。

谢蓉坐在楼上的窗户处,看完了这一场闹剧,面色气得有些发青。还真当他们对黎皎皎厌恶至极,极尽抹黑,谁料一看到那张好看的脸,便这样没底线。

黎皎皎回到婵娟院,院内的小丫鬟已经离去了,只有守夜的紫苏还靠着熏笼给黎皎皎熏衣裳。

“不必熏了,”黎皎皎靠在熏笼边暖了暖手,“煮一碗姜茶,你今夜不必留在这里了。”

“诶?”紫苏微愣。

黎皎皎歪了歪脑袋,她额头的发丝有些乱了,想了想,笑道:“快去吧,夜色已经很深了,熬完拿小炉子暖着,搁在这儿便罢了。”

紫苏拿篦子抿了抿她的鬓发,“好。”

小炉子咕嘟咕嘟煮着姜茶,辛辣热乎的水汽浮上来,微微有点呛人。

紫苏轻声道:“张妈妈不在,我给五娘子多放了一勺糖。”

黎皎皎伸手把罐子抱过来,揣在袖子里,伸手去推搡紫苏,“好姐姐,给我留着自己加,就任性这么一回。”

“五娘子惯会胡闹。”紫苏哼了声,还是没夺回糖罐子,关好窗子下去了。

室内寂寥无声。

里间只点着一只小蜡烛,光线昏沉,黎皎皎累了一天,此时窝在暖洋洋的熏笼旁困得要命,好一会儿才感到有什么戳了她一下。

但四周静悄悄的,黎皎皎想,大概是错觉吧。

于是她的脑袋又被人戳了一下。

她霍然抬眼,瞪向面前的人,“戚复!”

少年衣襟被血染透了,一柄还在往下淌血的软剑被他随意抱在怀里,阴郁黑沉的眸子弯起一点弧度,似笑非笑,弯腰来捏起她的下颌,“黎小姐,这么凶?”

铺面而来的血腥气,黎皎皎面色白了几分。

戚复指尖冷白,松开了手。然后手里的软剑出鞘,被他信手架在黎皎皎脖子上,漆黑执拗的瞳仁冷下去。

“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