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的眼神中有警示,亦有劝导。她一颗心渐渐沉下去,末了只是望着假山上潺潺而下的水流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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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夜时分,白府各处都熄了灯。
白夫人倚在塌边,美目微阖。婢女伺候着她,双手搁于头穴处轻揉慢捻。
桌案上一盏烛火明明灭灭,房中淡淡熏香铺开,是好闻的果木气息,白夫人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子。
“下去吧,无需伺候了。”
婢女屈膝告退,半屈身子迈出屋子,合上了房门。
月光如许,银辉倾泻。白夫人起身立于窗边,望着那抹盈盈弯月,摩挲着掌中手钏。
那是一串水头极好的绿松石,颗颗浑圆饱满,内无杂质。许是因常年被她握于手中把玩,手钏表面光泽盈润,细细垂下的穗子也多有磨损。
她在窗边坐下,昏暗的灯烛与月光交相印照,拉长了影子。
白夫人生得很美,年轻时也是艳绝一方的女仙,美名远播,数不尽的男仙将她视为梦中之人,上门争相求取。而她和白家小公子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早早就完婚。
婚后二人如胶似漆,很快便有了白意欢。白夫人本以为夫妻恩爱生活和顺,此生只盼女儿安稳长大,却不想天不遂人愿,丈夫战死,留她守着偌大的白家至今。
如今上了年岁,白夫人美貌不减,岁月苍苍只更添风韵。常年寡居的日子,使她在人前端庄要强,只有夜里寂静无人,才敢露出伤怀之态。
“三郎……”白夫人喟叹一声,“你走了这么多年,却一次都未入我梦中。”
明明灭灭的烛火摇晃,她兀自喃喃着,两弯眸子半垂。
烛光拉长她的影子,而另一道影子从暗处缓缓迈出,远远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