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你不能再见了。”刑律开口。
“后面还会生什么?”容音其实不好奇,真的不好奇,但是却本能地追问出口了,她自己反应过来都是一惊。她不想听啊,还能生什么呢?无非是死亡罢了。
“那两个人都是这次随行的人,算是不幸吧,被太子在不开心的时候逮到了,宫中的人变成这样,自是不能活下去了……”刑律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他们可以不这样做,但是死的方法或许会更残酷,他总能琢磨出让人闻之心寒的玩法……”
说到这,刑律唇角终于绽开了今日的一缕笑意,一如既往地妖媚,却也是邪恶的,还有着如同被浓墨挥洒,而肆意渲染的讽意,“这样的他,你是真的决定舍弃自己的自由来成就和陪伴?还是你有信心去改变现状?”
他看向容音,凤眸轻扬,可乌黑的瞳仁仍是深不见底的颜色:“如果你想不到,如果你办不到,可是你却执意狠不下心,那么康熙五十二年后,或许落得这个下场的人便是你。你如果真那么高尚伟大,愿意用未来的一切去赌,我无话可说。”
容音颤抖着,就连两瓣嘴唇都在不停的互相颤碰。
“容音,”刑律终于忍不住,在面上浮起了怜惜,他微微上前一步,将容音轻轻收进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自私些,只要你肯自私些,其他的交给我好么?”
容音浑身都笼罩在刑律的气息中,但是这种感觉她不排斥,相反,还让她觉得有些安然,她像是在没有边际的水面漂泊了太久的一叶扁舟,今日,终于遇的可以让她停息片刻的地方,哪怕只是片刻,哪怕是名不正言不顺,也让她依靠下吧,她实在是累了。
她是个很麻烦的人,心思过于细碎,常常是自己烦恼自己,自己将自己给绕进去。人家是算计别人,最后累死的,她估计是因为算计自己,才被累死的。
“你会一直在么?”容音现自己其实不像刑律说的那样大公无私,当感觉到自己的眼泪浸湿了刑律右肩衣服的布料时,容音闷闷地问道。她上瘾了,甩不掉了,她想有个保证,保证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她而去。
就算不是名正言顺,就算知道总有一天,他也不能做到了,可是她也想喝下这让她失去清楚理智的毒药,让幻觉欺骗她一时,甚至一世。
“我永远都在……”刑律唇边有优雅的笑意,眼中似是一软,被融化了一般,温柔如同春水,无边无际地蔓延开,“只要你需要。”
风,柔柔地吹过,多情地掀起了两人的头和宽大的衣袂,随之翩飞。
她不会再次心软了,没有理由了,没有任何突的可能性了,虽然走上这条路或许日后还会有很多人因此丧命,可是她不敢用自己的命去赌,她该自私的,谁不能自私一次呢?反正历史都是这样的……自己怎么能改变的了,改变不了,自己干嘛义无反顾地投入牺牲的大军?
对,不能被太子在自己面前的一面骗了,他说不定也在玩自己,他本就那么善于演戏,以前的那些温和,若不是自己知道些历史,早被那温柔、有着翩翩君子风度的他给骗了么?这是假的,都是假的。
一定是这样的。
一定。
四十六年三月,容音向康熙申请,要搬出宫一段日子去陪颜韵。康熙微作思量,便应下了。
颜韵怀孕真是一点苦头都没吃,现在就算顶着个大肚子,也照样精神非常人的好,容音刚刚住进十三府,包袱还没散开,她便硬生生拉着容音说要赏桃花。
亭中,容音坐着,先从袖笼中取出一卷纸递给颜韵。
颜韵一愣,接过来,刚看个开头便明白了大概,她讶然看向容音:“这是?”
“这是太子亏空与受贿的一些详细证据的摘抄,和一些暗人,你递给胤祥,他找到这纸上的人其余事便明了了。太子手下的凌普看似张扬,为恶多端,但是还是有些细腻的心思,他居然给太子出的出这主意,明着接近一批人,暗地里,再私下接近一批人,这明着的人,是老八他们正追查着可苦无头绪的,这暗里这批人才是关键。”
容音端起茶杯,腊月的梅花,收集风干,泡的水,色泽明丽,更是闻之便已心醉,微微吹了吹,容音喝了口,眉梢眼角,俱是赞美,“上次我已经提供给他们一部分了,这些算是补充,看他们需要不?我估摸着这事他该也不会跟你讲,你一个大肚婆,他不会让你烦心。”
“去!”颜韵啐了口,“就算我不怀孕,这个男人也不知道跟我讲这些朝堂上的复杂事,一副他最厉害的样子,不过,罢了,我还乐的清闲了,这些事,要说我也真还不想动个脑子。”话音一转,颜韵眉间微皱,“但是,你干这事,不觉得危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