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颐壮起胆子,悄悄地把头抬几寸,从车窗口的缝隙往外看去。
只见外头一片混乱,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不少人,有若摩雇来的镖师,也有穿异族服饰的匪徒,若摩架着刀,正与一个用剑的异族大汉僵持不下,方才射出一箭救了她的那人出了手,不过三两下就斩断了那匪徒的喉咙,动作利落得可怕。
战局混乱,宝颐看不真切,只模模糊糊看见那人披了件朴素的玄色披风,有些陈旧了,却不知为何颇为眼熟。
正发愣时,唐池忽然惊呼一声:“阿姐小心!”
宝颐猛然回神,只见方才被击倒在地的匪徒踉跄支起了身子,面色狰狞可怕,提刀似要砍来——
那刀尖直指宝颐额心,一切发生得太快,她脑中一片空白,只下意识把唐池推下车,嘶声喊道:“快跑!”
刀尖在距她只有数寸的位置悬停住了,温热腥臭的血液颇在她颊上,像地狱最深处的噩梦。
她缓缓移下目光,见一只袖箭从匪徒胸口穿出,后者不可置信地低下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宝颐吓呆了。
电光火石间,唐池连滚带爬地将她也拉下了车,她惊慌逃窜之余,忍不住瞥了一眼救下她的人,那人从容不迫,游刃有余,身在纷乱战局中如闲庭信步,想来并未出全力,故有心力顺手救下她。
匪徒们也意识到此人是个扎手人物,招式逐渐凶狠搏命。
大概习武之人感官格外敏锐,他好像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似的,无意间回过了头,向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
晦暗天色中,风夹着雪粒子,吹得人面皮发紧,男人的暗金纹披风猎猎作响,本是随意地瞥来一眼,看清楚她的面容后,他猛地瞪大了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