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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悲大恸,极度疲劳下,他生了一场足以剥夺性命的急病,险些把命丢在了万里之遥的关外,多亏属下们废寝忘食的照料,他才勉强支撑了下来。

病到第八日,云叔接到了口信,带着他的幼弟幼妹前来探望,一进帐子就看见了自己小徒弟毫无生气地靠在床头,如一座亘古不变的石雕,眼里没有一丝光亮。

云叔吓了一跳。

他还从未见过裴振衣这副模样。

裴振衣生性坚韧,善于忍耐,当年父母双亡,他被迫独力养活一双弟妹,为此学会了打猎采药,做饭洗衣,一切活下去需要会的活计,那么沉重的担子都背了过来,如今只是失去了一个未婚妻,他竟然一蹶不振,眼看就要自我毁灭了,消散于天地之间了。

惊吓过后即是恨铁不成钢,越想越不忿:他奶奶的,自己悉心教导了十年的徒弟下山后长歪了,不仅长歪,还长成了个痴情种子,没有一点他情场浪子的风采!

他撸起袖子,张嘴便骂:“小兔崽子,给老子站起来,一天天躺床上装死,也不怕把四肢都躺瘸了,不就一个女人吗?你至于要死要活的吗?走,跟老子上青楼去,给你喊几个漂亮粉头,你马上忘了那姓唐的丫头。”

裴振衣缓缓抬眸,看他一眼,哑声道:“我不去。”

“不去就不去罢,你糟蹋自己做什么?”云叔无法理解。

“不是糟蹋,”

裴振衣语气很平静,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对天地万物都失去了兴趣的态度。

“她不在了,那我约莫也活不了多久。”裴振衣垂眸打量手中的桃色护身符:“……她很不讲理,此番一定讨厌极了我,我应当去陪她的。”

“你想殉情?”云叔惊得下巴差点落地。

裴振衣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