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上下……”宝颐喃喃道:“我也算吗?”
“不算,”裴振衣收回了给她过目的皇帝手谕:“你现在是我的人,与前靖川侯府已经全无瓜葛了。”
“可我爹身子骨弱,当真让他去修城墙,他撑不了多久呀。”宝颐眼泪汪汪。
裴振衣最受不了她嘤嘤落泪,梨花带雨的模样,再次粗暴安慰:“死不了,我会派人照看。”
“当真?”梨花雨瞬间停下了。
“你该担忧的是你那一大家子女眷。”裴振衣道:“她们宁可流放都不愿入教坊司,去了西北,连生计都成问题。”
“那可怎生是好。”宝颐小嘴一扁,泪水再次簌簌而落。
裴振衣实在看不得她掉金豆子,认命地又取出手帕为她拭泪,那泪珠子总也擦不完,也不知她娇娇小小的一个姑娘,到底哪来那么多泪水要流。
“再哭就别用晚膳了。”他恶声恶气地试图当她爹。
但唐宝颐显然不信他真会克扣她口粮——他平时喂养她活像喂养一只小猪,哪怕她苦夏不想吃肉,都要硬被他塞两口。
“大人也有弟弟妹妹呀,”她抽抽噎噎道:“儿行千里母担忧,长姐如母,我实在是放不下。”
“你莫要低估了他们,”第一条帕子已经全湿了,裴振衣只得从怀里拿出第二块帕子给她擦泪:“人在险恶之境下,没有什么是学不来的。”
他苦口婆心地对她讲起自己的童年,那年大雨倾盆,父母顶风冒雨修缮茅屋的顶,不慎失足,齐齐后脑坠地而亡,他收了父母的尸骨,靠养猪猎鹿采药担负起了弟妹与祖父的生计,那样的难都捱得过,她一家子不过是流放罢了,有什么挺不过?还有自己定期派人照顾,这日子比许多帝都白丁人家都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