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做普通打扮时半点瞧不出来,今日换了身衣服,唐宝颐暗藏的好身段让众女俱吃了一惊。

教坊司为了讨好贵客,花了大价钱给姑娘们定衣服,这身薄纱虽然透,可面料轻软如云,衣领子和袖口都精心绣了盘盘绕绕的花纹,还配了一整套的银首饰,行走间叮当作响,妖娆跳脱。

唯有宝颐不一样,她走起来也是柳腰款摆的,可偏生能压得住那些首饰,让它们服帖得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不动声色的诱惑,比直白的勾引更加摄人心魄。

众女心思各异,宝颐浑然不觉。

她憋着一口气,按平时的习惯描眉画眼,迅速地匀口脂,打腮红,越画越快。

平日里装扮自己是女为悦己容,今日却是为了讨好某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令她心里一阵一阵发堵。

胭脂遮去了憔悴之色,镜子里的宝颐恢复了往日艳光,妆容是女人的面具,永远能妥帖体面地熨平面上的喜悲。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她也没有旁的办法,都沦落到这一步了,还要什么脸面,索性放开了去勾住一个男人,让他带她离开这儿,最好他还能再能帮帮她的家人,也不枉她这些牺牲。

装扮完毕,宝颐抱着凤首箜篌跟在队伍最后,进入了贵客所在的花厅。

花厅顶高十数尺,宽敞开阔,立着许多贴金箔的烛山与宫灯,跳动的烛光将花厅照得通明,也把女孩们窈窕的影子映在了四面的轻纱帷幔上。

宝颐低头盯着脚下的花砖,砖上刻着雅致的玉兰花,低调中尽显奢靡。

她跟着众女行礼,随后沉默地抱着箜篌落座。

抬头时,她一眼望见了坐在宾客席头一位的人。

那人生得一张精致淡漠的面孔,穿神都卫的甲胄,佩白玉发冠,眼尾微微下垂,气质冷冽如刻骨钢刀。

宝颐一个踉跄,险些把箜篌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