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持伞的手悬在半空中。
人会说出违心的话来,作出满不在乎的神情,可身体的本能反应却做不得假。
裹着昭君兜的漂亮姑娘后背贴上了青石墙,警惕地攥紧衣袖,她在发抖,水盈盈的明眸中是不加掩饰的惊恐。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
裴振衣心里如被掏出一个空空的大洞,一切不忿,难过,留恋,统统被她这个眼神碾得一点不剩,只剩下一片空寂。
她在怕他,她怎么会怕他?
“你在怕什么?”他问:“怕我像三皇子一样对你吗?”
宝颐咬着唇,讷讷道:“我……”
“在你眼里,我和三皇子乃是一丘之貉,对吗?”
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问出这句话来,他眼里竟有一层濛濛的水汽。
不是的,宝颐在心里小声回答,他是除了家人外,唯一一个毫不犹豫来救她离开的人,她只是被他刀上的血吓得有点惊慌失措罢了,如果真的怕他对她动手,她又怎么会出来见他呢?
裴振衣不会伤害她,冷静下来的宝颐这样告诉自己。
但她不打算告诉裴振衣。
所以只是沉默地错开眼神。
后者宛如失去了珍而重之的一切,跌跌撞撞后退了两步。
雪粒子积在他乌黑的发间,有如一夜白头。
他或许不需要宝颐的答复了,她的沉默就是最残忍的答案,靖川侯府的五姑娘天性无情,嫌贫爱富,喜新厌旧,此时此刻,他终于完整地领教到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