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颐搬出早已想好的说辞:“我心情不好,就想慢慢走小路回去,你要陪我才是。”
他道:“可你在往西行,侯府却在城东。”
宝颐恼了:“你敢不听我的话?”
"……"
裴振衣屈服了,跟在她身后,走进了窄巷中。
宝颐一路与他闲扯,问你家有几口人,问你从何学来的本事,有没有女孩子喜欢你……之类三姑六婆式的盘问,他一一作答,很快就发现,大小姐其实并不在乎他的答案,反而话锋一转,向他形容起了她曾经从松江采买的绫罗。
她的确很喜欢各色布料,谈起来如数家珍,语调雀跃得像只叽叽喳喳的小莺,可裴振衣的世界里没有这些精致的布帛,他亦弄不明白苏绣与楚绣的区别,只是沉默地听着这只尊贵的雀儿鸣叫。
即使她一直在强硬地拉近距离,在裴振衣看来,她依旧无比遥远,如鱼塘里的月亮,看似落入凡间,实则一直高悬天际。
他目光落在她露在外面的一小截皓腕上,她的皮肤不是时下人推崇的幽冷苍白,而是一种莹莹的玉色,长袖下两只赤金镯子,无端令他想起方才低头间无意瞧见的景象。
她的衣裳用金丝滚了边,胸口柔和起伏,润得晃人。
喉头微紧,他倏然清醒,硬生生将画面从脑中驱逐出去。
当真疯了,自己怎么会敢想这种事?
幽暗的石板巷中,她把帷帽摘下来,转头笑眯眯道:“改日替你裁一身蜀锦衣裳,你腰细,腿也长,穿出去一定羡煞旁人。”
裴振衣仍在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