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业走后,狭小的门从外面上了锁,她拉了一下,没拉开,拍了拍窗子,无人应答。

她只得呆呆坐在榻上,坐了半晌,慢慢地蜷缩起来,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小的团。

家变以来,她第一次认真思考起了自己的处境,猛然发现自己就如同笼子里的困兽一样,四面楚歌,进退维谷。

会有人来救她吗?

一个时辰前,她无比确定她那些追求者会为她赴汤蹈火,救她于危难之中,可亲眼目睹了林西平被裴振衣的名字吓退后,她才隐约察觉到,或许那些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对他们来说,权势地位家族体面,哪个都比女色重要。

黑暗中,她自荷包中摸出那枚尖锐的碎瓷片,用指腹轻轻摩挲。

在某一个瞬间,她想过就此了结自己,可想起尚在狱中的爹娘,终究是不忍心丢下他们不管。

阿娘在最后关头还想着藏起她,她怎么能让母亲的辛苦白费?

都怪自己肆意妄为,惹怒了裴振衣。

宝颐怔怔地心想,若是当初直接答应了他就好了,为什么非要去撩拨他,证明他对自己仍然有意呢?他和圣上的私交那么好,说不定还能帮她求皇帝放过唐家……

可做都做了,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蒙着发霉的被子睡了一觉,宝颐在一片黑暗中醒了过来。

她忍着灰尘四下摸索,只摸到床头一支油灯并火折子。

她回忆着从前丫鬟取火的方法摆弄了火折子一番,结果非但没能成功点燃,还不慎划伤了手。

手上滴着血,又想起生死不知的双亲,宝颐鼻头一酸,悲从心起,伏在床上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她爱美,即使哭闹也非要干净漂亮,鲜少如现在这样眼泪鼻涕一把抓,边哭还边打嗝,天姿国色的小脸皱成一团,可怜得有点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