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藏在衣袖中,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疼了,哭的感觉便来了。她学着画眉最擅长做的模样,眼眶微红,极力摆出一张委屈可怜的脸。
今夜月色敞亮,晚风轻拂,道上夜市初形,本是携手逛街的好时候,然而两人之间隔着一道鸿沟,只留相对无言。
纪忱默然立着,身姿挺拔如松。站了许久,他才开口,低声道:“对不起,终究是我负了你。”
听得他话中的愧疚之意,霍酒词想,自己赌对了。她再掐一把手臂上的肉,等眼中泪光闪烁时,才慢悠悠地看向纪忱,哽咽道:“是,你负了我。”
这话软软的,声音哑哑的,温柔而凄凉,听在耳中犹如针扎一般,叫人心头刺痛。纪忱对上霍酒词含泪的双眼,猛地一震。
两人成亲将近一年,除了下药那晚,他从没见过她哭,今晚是第二次。
他了解自己的妻子,她比一般女子要坚强有胆识,除非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和痛苦,否则她不会哭。
爹娘惨死,母亲执意不肯借钱,借完钱又叫她写字据,她打理布庄的同时还得自己挣钱还债,这哪一件不叫她痛苦。
今晚,她这般委屈地瞧着他,他心疼了。
至于为何心疼,兴许是想起她为自己捏肩时的好了。也不知为何,从寿宴那晚开始,他总觉得自己对她留心了许多。
“对不起。”
霍酒词仰头看着纪忱,好半晌才将眼眶中的泪水挤出,自嘲道:“倘若知道你已有心上人,我是死也不会嫁来帝都的。我不嫁来帝都,或许我爹娘就不会死,我也不会欠你们侯府六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