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因为他是承继者温瑜大人的哥哥,门人还对他有所期待,可是,门人也知道,温瑜对这个哥哥的看重,也知道温瑜大人“旧病复发”,正在休息。
有了哥哥掣肘,又没有了言灵傍身,或许这个期待,还是他们这些人,太过天真了。
温瑾也会成为御兽宗的朋友。
只是,不是他们这些门人的朋友。
那么,他们再做什么,也没有用了,希望这种东西,从最一开始,就不要有。
门人从怀中取出一枚灰色翎羽,这是宗内快速传音的法器,每当宗主在哪里时,只能通过这个来联系他。
“宗主,怀玉城城主温瑾,已经是御兽宗的朋友了。”他声音低低,汇报着这一切,然后手指一松,灰色翎羽腾空而起,向远方飘去。
【看,】系统开口:【有漂亮的羽毛在飞。御兽宗真好啊,都能看到漂亮的羽毛在飞。】
它的声音软绵绵的,白团子的脸上,挂着痴迷的笑容,就像是它曾经偷看电视剧磕男女主cp时的表情和声音一样。
温瑜也看了过去,她觉得系统的审美有待提高,但眼神也有些迷蒙,应和道:【御兽宗真好啊,都能看到羽毛在飞。】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温瑜回到住处。
系统则是赞美了一路。
【啊,那花!】
【啊,那水!】
【啊,那树!】
【啊,那毛毛虫!】
温瑜听得有点累。
她不是那么爱赞美的人,但心里又莫名有一种赞美和亲切的冲动,因此,系统这般行为,反倒帮她省了事。
系统每一次开口,她都跟上了一句赞叹:【好。】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是抵消了那一股冲动。
回到住处,温瑜觉得头疼,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可是脑子里一点记忆也没有,就像是被封锁住了,甚至于,一旦试图去想,不仅头更疼了,还有点犯恶心。
没必要让自己头疼还犯恶心,于是,温瑜决定不想。
她给自己铺了床,在系统对于御兽宗床帐、被子上的兽纹、枕头上不知道何时抽出来的一点线头的赞美声中,闭上了眼睛。
在为自己奉献一切的挚友巫宗主的御兽宗中睡觉,总是觉得会做好梦呢。
春心花圃旁。
棋盘上黑白棋子纵横,厮杀焦灼,尚无输赢。
但椅子只剩了一个。
另一个椅子,在距离花圃不远处的地方,四月坐在上面,十余条乌青色的蛇,藤蔓一般缠|绕在她的身上,将她捆缚,红色蛇信微吐,露出尖细的毒牙,泛着属于剧毒的重紫色。
“放心,它不会咬你。”
巫振锋站在旁边,他从花匠桌上拿出了一个月白色的漂亮瓷瓶,足有一掌大小,来到了四月的旁边。
瓷瓶之上,刻着的是春心花,但并没有颜色。
昨天,四月还夸过它漂亮。
“我不怕。”小姑娘下巴昂起,漂亮的眼看过来,年纪轻轻,竟有几分不甘折腰的风骨和傲骨:“它咬我,我也不怕。”
“你是个骗子。”她话中并没有什么情绪,似乎并不愤怒,这完全不符合她一个十六岁少女的样子:“你叫我来,并不是想找人与你一起下棋。”
昨日,两人的棋局并未有输赢,巫振锋提出,邀四月明日再来下棋,并叮嘱她不要告诉其他人。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当时,他笑容慈祥,扮演了一个和善长辈的样子。
“好,秘密,拉钩。”少女小小的手伸过来,她的眼眸是那样的亮,眉眼流转间,巫振锋在自己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伸出了手去。
手掌相握,拇指相触,巫振锋能感觉到,少女的手中,都是茧子。
那是一只马夫的手。
可却微妙地叫他有点在意。
就像是这个小姑娘,不该这样生活着才对。
若是他和竹儿有女儿,定会将她千娇万贵的养大,她的手,只会碰触到最柔|软的纱,最馨香的花,从来不会有这样的茧子。
可是,巫振锋有一瞬间的恍神,他们不会再有孩子了。
从四百年前,竹儿的死亡开始,他们就不会再有孩子了。
但他们可以有未来。
只要四月在这就可以。
“嗯,我骗你的。”巫振锋回她。
和少女的相处并非不愉快,甚至叫巫振锋觉得,有这样一个女儿也不错,可是,她终究只是一个普通的末流修者,幸运地拥有了亲兽之身,却根本不知道如何应用。
她的命,一千个一万个她的命,都比不上竹儿。
“你骗到我了,是因为我笨。”四月开口了,她被捆缚的手指微弯,摸了摸最近的一条紫牙蛇,紫牙蛇蹭了蹭她,但是在察觉到巫振锋的视线时,重新又收紧了束缚。
只是较最初,还是松了一点,不会叫少女逃脱,却能叫她舒服一点。
巫振锋不以为意,他单膝跪在四月身前,将那枚瓷瓶,凑到了四月悬空的右手腕下。
“城主很聪明,他不会被你骗的。”四月说道。
巫振锋没有回应她,他并没有告诉她,就在刚刚,他收到消息,她的城主,已经是他的宠物了。
他并不太想跟她说话,可又想听她说说话。
很奇怪的感觉。
巫振锋指尖冒出尖刺寒光,刀一般的锋利,凑近了四月的右手腕,他开了口:“我需要你的血。”
“只有你的血,才能让救我的妻子。”
“她没有死,只是生病了吗?”四月偏头看过来:“你真爱说谎。”
“说谎不好,没有人会喜欢的。”
“你想要我的血,直接开口就好了,我会给的。”四月神色认真。
“但你绑我,你是坏人,是怀玉城的敌人。”
巫振锋不答,四月说的不是谎话,可他要的,这一次只是她的血,之后就是她的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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